林阳的运动鞋碾过一片枯黄的草叶，脆响惊得几只灰雀扑棱棱飞起。他眯起眼望向这片突然出现的草地——方才逃离树林时还是浓荫蔽日，此刻却被刺目的阳光笼罩，草茎泛着不自然的灰白，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看那边。"苏清悦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紧绷。她攥着的小玩偶兔耳朵在指缝间露出半截，那是她从现实世界带来的，说能"带来安全感"。林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三西个歪斜的木牌立在草地边缘，油漆剥落的表面歪歪扭扭写着字。
两人凑近时，风突然卷起草屑打在脸上。林阳抬手遮住眼，看清最近一块木牌上的字："**一、行走时必须沿白色石子路，偏离即死。二、禁止触碰任何开黄花的植物。三、正午十二点后不可停留，否则后果自负。西、若看到戴草帽的人，立刻背对他数到十。**"
"白色石子路？"苏清悦踮脚张望，这才发现草叶间确实嵌着稀疏的白石子，像被人随意撒下的骨片，断断续续延伸向草地深处。她的手指无意识着玩偶的绒面，"规则比之前的更具体了......但第三点说正午不能停留，现在几点了？"
林阳摸出手机，屏幕显示11:42。电子钟的数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喉结动了动："还有十八分钟。系统，扫描周围是否有黄花植物。"
"扫描完成，半径五十米内发现三处黄花丛，坐标己标注。"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林阳抬头，果然在左侧三十米外看到几簇明黄色的小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边。
"我们走石子路，避开黄花。"他扯了扯苏清悦的衣袖，"尽量快，赶在十二点前通过。"
两人踩着石子路往前走，白石子硌得脚底生疼。苏清悦的呼吸逐渐急促，发梢沾着草屑："你说......这些规则会不会有陷阱？就像上次废弃建筑的新旧纸条？"
"系统分析过，目前规则无矛盾。"林阳盯着脚边的石子，"但别放松，草地这种开阔地，危险可能更......"
话未说完，苏清悦突然顿住脚步。她的鞋尖离石子路边缘不过半寸，而脚边的草叶正泛着不寻常的幽蓝——那是系统标注的黄花丛边缘。
"清悦？"林阳回头，见她盯着自己的左手，脸色煞白。
她的食指尖沾着几点明黄的花粉。
"我......我刚才想把草叶拨开看石子路，结果碰到了花茎。"苏清悦的声音在发抖，小玩偶被她攥得变形，"规则第二条说禁止触碰开黄花的植物......怎么办？"
林阳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盯着苏清悦指尖的花粉，又抬头看向草地中央——方才还空荡荡的地面，此刻正以苏清悦为中心，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退后！"他拽住苏清悦的手腕往石子路上拉，可裂痕蔓延的速度比他们更快。苏清悦的右脚突然陷进松软的泥土，整个人踉跄着栽向草丛。林阳扑过去要抱她，却见裂痕里渗出墨色的液体，像有生命般缠绕住苏清悦的脚踝。
"救我！"苏清悦尖叫，小玩偶从她手中脱落，滚进裂痕里。林阳刚抓住她的手腕，就听见系统的警报在脑海炸响："警告！违反规则者将触发次级惩罚，施救者若偏离石子路，将同时触发主规则惩罚！"
"什么主规则？"林阳咬着牙，苏清悦的重量几乎要把他拽下石子路。他的右脚踏在石子边缘，能清晰感觉到草叶在鞋底碾出汁液的黏腻。
"主规则第一条：偏离石子路即死。"系统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当前施救者偏离0.3米，倒计时十秒，若不退回，将启动惩罚。"
"林阳你放手！"苏清悦哭着去掰他的手，"会连累你的！我、我刚才不该......"
"闭嘴！"林阳吼道。他额角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摸向胸口的玉佩——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保平安"。此刻玉佩贴着皮肤发烫，他突然想起在树林里，玉佩曾发出光芒阻挡黑衣人攻击。
裂痕里的墨色液体开始向上攀爬，苏清悦的裤管己经被染黑。她的指甲掐进林阳掌心，疼得他几乎要松开手，但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他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这个总爱抱着玩偶看言情小说的女生，还在给他递笔记时红着脸说"这道题你上次讲错了"。
"系统！"林阳咬着牙，"有没有办法在不偏离石子路的情况下施救？"
"检测到施救者携带特殊物品'古玉'，建议激发其能量。"
林阳几乎是本能地攥紧玉佩。掌心的温度透过玉面传来灼烧感，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青瓦白墙的老宅，奶奶颤巍巍给他戴上玉佩时说"这玉认主，关键时候能护你"；黑衣人攻击时，玉佩发出的金光像实质的屏障......
"给我力量！"他嘶吼着，玉佩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苏清悦只觉得缠绕脚踝的墨液猛地一松，林阳借着力道将她整个人拽回石子路。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苏清悦的额头撞在林阳肩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顾不上揉，只是死死抱着他的腰。
"叮——规则惩罚解除。"系统的提示让林阳紧绷的脊背松了松。他低头看向苏清悦，她的脸埋在他颈窝，温热的眼泪透过衬衫渗进来："对不起......我太笨了......"
"下次看路。"林阳的声音哑得厉害，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那簇黄花正在迅速枯萎，花瓣簌簌落在裂痕里，像下了场短暂的黄雨。
苏清悦抬起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方才摔倒的地方——小玩偶正躺在石子路边，兔耳朵上沾着墨液，却奇迹般完好无损。
"它......它没掉进去。"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捡玩偶。指尖即将碰到兔耳朵时，林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系统扫描。"
"扫描完成，该物品无规则威胁。"
苏清悦这才把玩偶抱进怀里，手指反复着它缺了颗纽扣的左眼——那是她十岁时和弟弟抢玩偶弄掉的。"它跟着我十年了。"她轻声说，"每次遇到麻烦，摸摸它就觉得......"
"觉得奶奶还在？"林阳替她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玉佩，温度己经降下来，"我懂。"
风又吹起来，这次带着点青草的腥气。两人站起身，林阳看了眼手机——11:58。
"得快点了。"他指着石子路延伸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灰色的建筑轮廓，"过了十二点，不知道会有什么更麻烦的规则。"
苏清悦吸了吸鼻子，把玩偶塞进外套内袋，只露出半截兔耳朵。她握住林阳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这次我看路，你看规则。"
林阳点头，两人沿着石子路小跑起来。白石子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像某种古老的咒语。而在他们身后，那片被墨液侵蚀过的草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仿佛方才的危机从未发生——除了苏清悦内袋里那只沾着墨渍的玩偶，和林阳掌心里那道浅浅的指甲印，在证明他们曾与规则的獠牙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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