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被突然聚拢的阴云切成碎片，草叶上的露珠在风里打颤，林阳盯着脚边那排锈迹斑斑的木牌，喉结动了动。木牌上的红漆规则还在眼前晃："禁触区域以三叶草为界，违者自承后果。"
"阳哥，你看这里——"苏清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雀跃。她蹲在一丛开着小白花的草前，指尖正轻轻拂过叶片边缘，"这株草的纹路和之前在废弃建筑看到的规则纸条压痕好像......"
林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清悦！别碰——"他扑过去的瞬间，苏清悦的指尖己经触到了那丛草的茎秆。
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什么古老的机关被触发。苏清悦脚下的草皮突然翻卷，露出底下深褐色的黏土，她整个人踉跄着往下陷，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林阳抓住她的手腕，却觉掌心传来黏腻的湿冷，那黏土像活物般蠕动，正顺着苏清悦的脚踝往上攀爬。
"救我......阳哥！"苏清悦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她的运动鞋己经被黏土吞没，裤脚浸在泛着腥气的泥水里，眼尾泛红，睫毛上挂着慌乱的泪。
"系统！现在什么情况？"林阳咬着牙拽她，却发现每使一分力，苏清悦下陷的速度就加快一分。他额角沁出汗珠，余光瞥见三叶草围成的圆圈边缘腾起黑雾，几个黑影正从雾里钻出来——那是半人高的怪物，皮肤像腐烂的树皮，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锋利的指爪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警告：目标触及犯禁区域，触发次级危机。当前规则优先级：禁止首接干预违犯者，否则将引发主规则反噬。"系统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机械的语调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阳的动作顿住。他看着苏清悦逐渐没到膝盖的下半身，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求你"，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怪物们己经逼近，最近的那只张开嘴，露出满嘴锯齿状的利齿，腐臭的气息裹着黏液喷在林阳后颈。
"系统，反噬是什么程度的危险？"他声音发颤，手指却更紧地扣住苏清悦的手腕，"是我们两个都会死，还是......"
"概率计算中——"系统停顿两秒，"首接干预将导致73%死亡率，不干预则目标个体死亡率98%。"
苏清悦突然抽了抽鼻子，用没被抓住的手背抹了把脸。她的睫毛还挂着泪，却勉强扯出个笑："阳哥，你别管我了。我刚才就是手欠......要是你为了救我也搭进去......"她的声音哽咽，"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
"闭嘴。"林阳打断她，喉结滚动着，"你以为我林阳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苏清悦的掌心全是冷汗，指尖凉得像冰，"初一那年你替我挡了张磊的篮球，额头缝了三针；大二我发烧40度，你在宿舍守了我整夜——这些账，我还没还完。"
怪物的嘶吼声更近了。林阳余光瞥见最前面那只己经扬起爪子，目标正是苏清悦的后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系统吼道："扫描怪物弱点！现在！"
"扫描完成。目标生物属规则具象化产物，弱点在脊椎末端的绿色晶核。攻击该位置可造成有效伤害。"
林阳迅速扫过怪物的行动轨迹——三只怪物呈三角阵型包抄，左边那只移动稍慢，爪尖沾着褐色黏液，应该是刚从泥里钻出来的。他松开苏清悦的手，在她惊惶的眼神里后退两步，抄起脚边半块碎砖。
"苏清悦，等下我引开左边那只，你趁它转身的时候拽自己的腿！"他把碎砖砸向左边怪物的眼睛，幽绿火焰被砸得晃了晃，怪物吃痛嘶吼着扑过来。林阳侧身避开，碎砖反手砸向它后颈——那里有块凸起的骨节，系统说的晶核应该就在下面。
"阳哥小心！"苏清悦尖叫。右边的怪物不知何时绕到了林阳身后，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布料撕裂声混着刺痛。林阳咬着牙，趁左边怪物转身的瞬间扑上去，手指抠进它后颈的腐肉里。黏滑的触感让他几乎作呕，但他摸到了那颗黄豆大小的晶核，用力一扯——
怪物发出尖啸，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黑雾从七窍涌出，眨眼间只剩一堆破布似的皮。
"清悦！现在！"林阳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转身冲向苏清悦。她正用指甲抠着腿边的黏土，泥点溅在脸上，却咬着牙闷声使劲。林阳蹲下来，双手环住她的腰，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一、二——"两人同时发力。苏清悦的左腿"啵"的一声从泥里出，右腿却还陷着。黏土里突然伸出数根藤蔓状的东西，缠住她的脚踝，越勒越紧。
"系统！藤蔓是什么？"林阳扯着藤蔓，指甲缝里渗出血。
"次级危机衍生体，需破坏其根部。根部位于下陷区域中心，深度约50厘米。"
林阳抬头看向苏清悦。她的脸己经白得没有血色，额发全被冷汗浸透，却冲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阳哥，我撑得住。"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藤蔓，双手按在苏清悦膝盖上方的泥里。指甲断裂的刺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终于摸到了藤蔓的根——那是团暗红色的肉瘤，表面布满凸起的血管。林阳想起系统说过的"不违背大规则"，规则里没说不能破坏危机衍生体，对吧？
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肉瘤。肉瘤爆裂开，腥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藤蔓瞬间缩回泥里，苏清悦的右腿终于挣脱出来。林阳拽着她连滚带爬退到三叶草圈外，后背重重撞在木牌上。
"咳咳......"苏清悦趴在他怀里咳嗽，泥水污染了他的校服前襟，"阳哥，我是不是特别麻烦？"
"是挺麻烦的。"林阳扯了扯她沾着泥的马尾辫，声音却软得像团棉花，"下次再手欠碰奇怪的草，我就把你捆在我腰上。"
阴云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重新洒在草地上。被破坏的怪物残骸正在慢慢消失，下陷的地面也停止了蠕动。苏清悦抬起头，眼睛里还泛着水光，却笑出了声："那你可得买根粗点的绳子。"
林阳看着她脸上的泥点，突然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脸颊时，两人同时一怔。远处传来怪物的低嚎，像是不甘心的呜咽，但这一次，林阳握了握苏清悦的手——他掌心的温度，比任何规则都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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