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门。
曹操换上一身青色窄袖猎装，跨上一匹神骏的照夜玉狮子，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曹变蛟与李若链对视，皆见彼此眼中惊讶。
皇上骑术，哪像深宫长大的少年天子？
倒像久经沙场的悍将！
行至山脚，曹操勒马停下，望向远处山峦。
“成甫，你去前面找边洪。”
曹操转向曹变蛟。
“子翼，大房山有何特别之处？”
曹变蛟策马上前。
“大房山是太行山余脉，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山中多野兽，曾有金矿传闻。”
曹操听罢，嘴角微微一翘。
金矿，倒是个不错的幌子。
李若链半日返回。
“臣在金陵大墓外围发现边洪踪迹。”
“可曾惊动他们？”
“没有，臣只是远远观察，他们正在墓穴附近扎营。”
“好，我们找个合适地方看看。”
夜幕降临。
曹操三人隐蔽在树林中，俯看山下。
山脚下燃起一堆堆篝火。
神道两旁，高大石像耸立，在夜色中更显森严。
边洪沿着神道西侧，缓缓向深山走去。
他不时停下脚步，用罗盘测定方位，又从布袋里取出几枚铜钱，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他将铁锥刺入冻土。
锥头上带出青膏泥，在火光照耀下，散发着幽幽光芒。
"五色土！果真是王侯地宫！"
晨雾漫过山岗。
边洪蹲在歪脖子老槐树下。
独眼贴着罗盘，抓起把土撒向空中。
细碎的沙粒顺着特定轨迹飘向东南方。
“从这儿往下七尺半，斜着打洞。”
边洪用红漆在冻土画了个圈，八个掘金卫立刻抬来特制螺旋铲。
曹操坐在垫子上，喝了一口酒暖身子。
“子翼，看第三铲土色。”
曹变蛟用远镜查看。
“皇上，青灰色夯土里掺着发白细丝。”
曹操随口解释道。
“修墓时，夯土里混了糯米浆和麻绳，麻线腐烂后成了白丝。嘿嘿，边洪，分金定穴有两下子。”
地底传来金铁相击闷响。
边洪疾退三步。
"换铁钎！下面有夹层！"
火星从洞口溅出，腾起幽蓝火焰。
“替罪羊！”
听到边洪吼声，陆遇拖来三只活羊，羊角绑着浸油麻绳。
曹操半阖双目。
山下场景，于他而言，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见曹变蛟疑惑的样子，他再次解释。
“袁本初盗掘梁孝王陵，机关重重，千斤闸后连环弩，折了他三十死士。边洪以羊试险，此法并非新奇，前人早有尝试。”
九五之尊，竟通盗墓之术？
观其神态，不似纸上谈兵，倒像身经百战。
曹变蛟欲言又止，瞥见旁边一言不发的李若链身上，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当墓道石门显露时，日头己西斜。
“陆逵，让你的人戴三层牛皮手套。”
边洪甩出浸过药水的丝线。
“门上的毒漆沾肤即溃，不能用手碰。”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闷响。
第一只替罪羊被推进墓道，机关弩箭的破空声震落枯枝。
山羊瞬间被扎了数个血洞。
罗盘针倒转。
“退！”
边洪暴喝让人群散开。
石门缝隙渗出紫雾，触到辰砂发出嗤嗤声响。
"好厉害的九泉泪。”
曹操拍了拍手掌，“事儿成了。”
打开了地宫入口，探墓只是时间问题。
“成甫，你留下来，好生监视。子翼，随朕回宫。”
下到山脚，曹操胯下骏马一声嘶鸣，率先朝着来路奔去。
曹变蛟紧随其后。
此番亲探周王墓，虽未得见地宫真容。
依曹操经验判断，此墓应是未曾遭盗掘，其中珍宝定然堆积如山。
陕北赈灾粮饷，就算不足，至少能支撑些日子。
九边欠饷，思路己清，徐徐图之也能解决。
念及于此，心中郁结松散了一些。
“子翼，想不想外放？”
“您安排子翼去哪里，子翼就去哪里。”
“过些时日，去三边总督府，给王在晋做个府军前卫带刀百户，如何？”
“好！皇上，要不，咱们比比？”
曹操少年性情大发，催动胯下骏马。
“比就比，当朕怕你不成！驾！”
两日后，武清门外。
人头攒动，人群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二人翻身下马。
只见城门楼下，三人被粗麻绳捆绑吊在半空。
衣衫褴褛，浑身鞭痕，血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酷刑。
曹操脸色微变，吩咐一旁曹变蛟。
“子翼，青天白日，皇城根下，你去一趟顺天府问问。”
“是，公子。”
曹操独自牵马，缓步走进皇城。
尚未踏入乾清宫，王承恩搓着手在大殿前踱步，神色焦灼。
瞧见圣驾，急忙迎上前去。
“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
曹操朗声一笑，卸下肩上鹤氅递与王承恩，迈入殿内。
“大伴莫慌，何事作难？”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王承恩手中提着酒壶，本欲将杜康注入玉盏，略一迟疑，换成银盏。
曹操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示意王承恩再斟一杯。
“边洪两个儿子，你安排一下，在京城谋个差事。”
王承恩闻言，当即明白掘金卫进展顺利，跪地贺喜。
“皇上为百姓忧心，奴婢感同身受。”
曹操偷瞄了一眼王承恩。
发现他神情真挚。
“大伴，你我二人，不必拘礼，平身。你不烦，朕手抬得也累。说吧，什么事儿？”
“还是魏忠贤的事儿，通政司每天送来的弹劾奏章不胜枚举。他在天牢之中受尽折磨，若非奴婢暗中照拂，恐怕早己性命不保。”
曹操剑眉一挑，厉声问道：“谁干的？”
“户部给事中薛国观，礼部尚书温体仁。”
他们？
曹操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薛国观，不是魏忠贤党羽吗？
温体仁，原身属意他入阁，为何要杀魏忠贤？
东林党还没动作，他们抢先跳出来？
“其余大臣作何反应？”
“钱龙锡、韩爌等人近来交往甚密，似在密谋朝中权柄划分。”
曹操冷笑，随即咬牙切齿。
“九边将士军饷己欠二十三月，不思解决之策，国库空虚，亦不思变革之法，一心只想如何瓜分朕的权利！”
“朕未有定论，他们倒是先一步盘算起来，真是可恨至极！”
王承恩见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还望皇上保重！”
曹操将腰间的剑取下，重重放在案上。
朕倒要看看，明天朝会上，你们是何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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