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还未下钥,张宪摸着腰间鎏金牌子往乾清宫去。
将魏忠贤请他喝酒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曹操从御案上拿起银票,塞到他手中。
“子瞻,既然是魏忠贤孝敬你的,收下便是。至于名单,李若链明日自会交给你。”
张宪有些踌躇,问道。
“皇上,臣是不是继续……”
曹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不过这钱,你不能私扣。府库捉襟见肘,朕缺钱啊。”
张宪听罢,脸色一正,从袖中掏出银票,递回御案。
“这钱,臣不要。吴三桂送来的银子,明日换成银票,让李若链一并送到宫中。”
曹操凝眉,打量他片刻。
心中忍不住意外,这耍钱耍了一辈子的家伙,不爱钱?
刚才揣银票的动作,看上去很娴熟嘛。
偏偏张宪脸上不带半分玩笑,表情严肃。
“臣其实不缺钱,缺的是钥匙。”
这一句逗得曹操笑得前仰后合,首摇头。
“靖远侯若是知道你是这副模样,怕是要气得吐血!你爹置点家当不容易,这十万两你还是拿着。不过,记住了,不许豪赌!”
张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银票收了。
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君父,君父。
先有君后有父。
“嗯,我替您存着。陈姑娘在外头的花销,我来应付。”
他哼着小曲儿,像夜游神一般踩着月光出了宫,往曹变蛟府第晃悠。
刚进门,他瞧见曹文诏顿时怂了,赶紧缩头开溜。
“站住!你要往哪儿跑?”
曹文诏一嗓子将他喝住。
张宪讪笑,如同小狗看见主人般欢喜,小跑过去。
“曹将军!”
见张宪如此做派,曹文诏不由好笑。
“你今年二十西了,整日游手好闲的,瞧瞧你,一身酒气,成何体统?看看子翼,如今己是实职千户。”
他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侄儿,话中带着几分得意。
“是是是,向子翼学习。”
“我与靖远侯相交莫逆,每次闲谈时,他最操心的就是你。要不这样,入我神机营,如何?”
张宪吓的首摆手。
皇帝交待的任务,不能告诉他人。
曹文诏此人热心肠,他着实招架不住。
“侄儿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朝曹变蛟挤挤眼,逃一般离开曹府。
曹文诏无奈摇摇头,对曹变蛟说道。
“子翼,皇上亲封你为千户,这是我曹家的荣耀。你年纪轻轻,可要好好为国效力,切莫懈怠。”
曹变蛟沉声说道:“叔父,侄儿晓得。”
想到神机营里热火朝天建着的工匠坊,曹文诏叮嘱。
“我推测将来大明的军队定会普及火器。你在延安府练兵时,可提前做些准备。”
曹变蛟挠挠头。
火器他知道,可那东西时灵时不灵,比得上五勾神槊?
近身打斗,连烧火棍都不如。
曹文诏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多说。
这事终究得靠时间证明,只不过与徐光启接触越多,越觉得,神机营对大明未来有着无法忽视的意义。
“不日皇上要召见三大营的将官以及袁从焕,我得早些回府做准备了。临走之前,你若有空,可以来神机营转转。”
曹文诏刚走,又听到了门房传来动静,抬眼望去,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张宪竟然又溜了回来。
张宪龇着牙瘫在太师椅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
“哎,蹲麻了,快给二爷整点烧刀子,活泛一下血脉。”
曹变蛟没好气的叫家丁端酒上桌,又叫厨房弄了点吃的,陪着张宪喝了起来。
“二哥,什么事儿?”
曹变蛟瞅着张宪去而复返,心里门儿清,肯定有猫腻,还见不得光的那种。
张宪咧嘴嘿嘿笑了几声,手捏着大腿,挤眉弄眼。
“想不想搞点钱花花?”
曹变蛟皱眉,国库空虚,官员贪腐,你这个人怎么还想着刨钱?
趁火打劫吗?
亏皇上这么信任你。
张宪见他脸色不好,抓起一把花生扔过去。
“妈的,大傻子!老子知道你在想什么?再问一遍,想不想挣钱?不想,二爷自己干!”
曹变蛟冷声冷气回答。
“二爷想说就说,不想说吃完这杯酒,不如回去好生休息。”
“呸!装模作样,要不是我们一边儿长大,这等好事孙子才来找你。”
“张宪!”
曹变蛟气得蹭地站起来,拍桌子吼道。
“吴三桂给了你五万两银子,你不交给皇上?!娘的,教司坊的账你也不清?!挂的是我的名!知道不,这几天上街,我见教司坊都得绕道走!”
张宪歪着嘴,满脸瞧不起,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甩到他面前。
“拿去!没见过世面的德行,活该你穷一辈子!”
曹变蛟接过银票,抽出几张扔回去。
“多了七千两,还给你。”
“哟,二爷头回见曹子翼不要钱!逛窑子时,咋没说不让我掏钱呢?”
曹变蛟盯着眼前这家伙,一副打不湿拧不干的样子,气得牙根首痒痒。
奈何打不得,要是能揍一顿……
张宪懒得再看曹变蛟那张抓狂的脸,把腿翘上长凳,抖了两下,自顾自嘀咕。
明天李若链把名单交给二爷,狱里那帮家伙,也不知道家产搜刮干净没有。哎,头疼。”
从那些被抄家的人身上再抠点油水,少是少,但是没问题啊。
曹变蛟还想端着,没料到,张宪说完这话,拔腿就走。
他慌忙一把拽住。
“二哥,酒还没喝完呢,您这一走,弟弟我岂不是无趣得紧?坐下,再聊聊!”
“不成不成,我得回家琢磨琢磨。皇上说了,这点小钱算我跑腿费。哎,大钱不敢想,小钱弄弄还成。”
一听是皇上点头,曹变蛟那张脸顿时精彩起来,嘿嘿笑着把张宪按回凳子,顺手帮他把腿架好。
“诶哟我的好二哥,也就是您,不然谁会想到我这个穷人啊。”
张宪抬手一巴掌拍过去。
“知道穷还跟我摆谱?我啥身份?皇上的表哥!我坑谁也不能坑他啊,大傻子!”
曹变蛟连连点头。
“对对对,二哥英明,您说的是,一点没错。”
张宪拍了拍脑袋,手指勾了勾。
曹变蛟靠近,听着张宪说。
两人身形靠得极近,不时点头,伴随着低声窃笑声,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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