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瑞王体恤圣上,靠着宗室月例过活,日子紧巴。是咱家思虑不周,待破了眼下这桩案子,定把房钱如数奉上。”
朱常浩袖中手指掐进掌心,这阉狗竟赖着不走。
他后槽牙暗暗咬紧,面上堆起三分笑。
“皇上的人来汉中公干,孤就是典当朝服也得把诸位伺候周全。你等好好办差,孤令长史备了一些盘缠,供路上花销。”
魏忠贤眯起三角眼。
满朝文武谁不知瑞王是貔貅转世?
去年纳个侧妃狮子大开口,硬从户部抠走十八万两置办冠服。
如今主动往外撒银子,怕不是藏着见不得光的事。
魏忠贤突然提高嗓门,冲着朱常浩长拱。
“殿下仁义!咱家这就让孩儿们收拾箱笼,今日便搬去县衙借住。”
他刻意把“县衙”二字咬得极重,目光钉子似的扎在对方脸上。
就藩以来何曾受过这般刀尖抵喉的羞辱,朱常浩抬脚踹翻锦凳。
“悉听尊便。”
魏忠贤抚着翡翠扳指,眼角笑纹收得干干净净。
查还是不查?
身处王府,即便未能完成皇帝交代差事,面上还勉强过得去。
若是搬离这里,不仅颜面扫地。
以后出门,谁还会给他这张脸面子?
咱家为何被人忌惮。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亦或者,眼下的事儿,比得罪我更加重要?
瑞王殿下,你这是逼着咱家查你啊。
朱常浩接到长史回报,得知魏忠贤己接受五千两白银,搬至县衙。
“不过是一条瘸腿的狗,不必在意他。黄云发商号的人现在何处?”
“己入汉中府,大掌柜抵达南郑,住在客栈。”
“请他入府。”
子时,瑞王府暖阁内。
深夜的瑞王府暖阁内,朱常浩与黄云发商号大掌柜黄启龙对坐而谈。
“殿下,此次所需铁器三千件,粮食两万石,布料一千匹,再加两百匹马。”
朱常浩微微一震,这样的数量着实超乎他的预料,难怪黄启龙亲自前来。
“黄掌柜,你们的胃口真不小,是准备送去建奴那里?”
黄启龙听罢大笑。
“殿下多虑了,我黄家商号何曾与建州有过交易?只是今年时局不顺,家主体谅商队南北奔波不易,所以让我等多采些货物,走黑水靺鞨旧地。”
确认这些物资不会送往建州,朱常浩心中石头落地。
“如此大量的物资,尤其是铁器和粮食,我得稍作准备。”
“那是当然。”
就在两人商谈之际,魏忠贤收到了消息。
瑞王是得了失心疯么?
铜灯爆了个烛花,映得他面如恶鬼。
黄家的话也敢信?
这是嫌脖子上的绞索不够紧?
卢象升的暗桩收到风声。
此事,咱家想给你隐瞒也不可能了。
“卢象升!”
“卑职在!”
“撤回盯着黄启龙的人,盯死瑞王府。”
“是!”
卢象升出了县衙,招了招手,一名夜不收走了过来。
清晨,卢象升亲笔信函便搁在了曹操案头。
曹操扫过结尾的暗记,顺手将信纸一角凑近烛火。
昨日,被吴自勉扣押的掌柜靳鹤洞招了,商队中的盐、铁、纸张、粮食皆是运往建州。
今日,自家叔叔又与晋商勾连。
他望着窗外腊月冻云。
这千里驿道,多少边军将官袖里揣着晋商红封?
又有多少官员一边上着奏章,一边吃着建奴给的好处。
在外己逾月,新年临近,停留陕北时间所剩无几。
待魏忠贤对瑞王下手后。
曹操决意,将他带回京城。
孙阁老帮他在勋贵子弟中物色了一个人选。
开年后,将这人安排给魏忠贤。
算是再加一条绳索。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延安府衙门前,数十人跪在雪地里,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领头的是中年商人,锦衣厚袍也难掩一脸憔悴,正是靳氏商号总掌柜靳良玉。
他扯着嗓子哭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求陈大人为我等做主!”
府衙内,陕西巡抚陈奇瑜正批阅公文。
一个小吏匆匆进来禀报。
“大人,外面来了一群靳良玉商号的人,说是要告延绥镇总兵吴自勉。”
"让他们进来。"
靳良玉进了大堂,跪地叩首。
“草民靳良玉,叩见大人。”
“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回大人,小民世代经商,祖上做盐铁生意。上个月,小民商队路过延绥镇,吴总兵无缘无故将掌柜靳鹤洞扣押,还把商队货物全给抄了!”
"正规经营?可有凭证?"
“有!这是路引,还有盐铁行商牌照,都是朝廷发的!”
陈奇瑜接过文书仔细查看。
"此事本官知道了,你先将状纸递上来。"
靳良玉递上状纸,又道:“大人!求您为我等做主啊!”
陈奇瑜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靳氏族人。
“本官会派人彻查此事,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大人!多谢青天大老爷!”
他如何不知靳良玉商号被扣,只是民不举官不究,现在靳良玉来了,正是他过问的好时机。
动晋商,
陈奇瑜搁下狼毫,揉着发酸的腕关节站起身。
“备轿,去三边总督府。”
王在晋听得门房通报,立在滴水檐下相迎。
两人分宾主落座。
陈奇瑜开口询问:“王公可听说吴自勉扣了靳家商队?”
陈奇瑜的到来,是王在晋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白水县民乱,能快速平息,走的就是抄富商的路子。
这事儿,他猜测有京城的影子。
“确有耳闻,怎么?出了什么事?”
陈奇瑜略一沉吟。
“靳良玉今天从山西过来,到我府衙状告吴自勉私扣商队。”
王在晋再次点了点头,他没有接陈奇瑜的话,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陈公,你参赞军务,应当明白,开春后,建奴在边境陈兵,恐怕是要……”
“我自然晓得,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放任手下如此行事,恐有后患。”
王在晋大概猜到了陈奇瑜的来意。
皇帝旨意现在正放在书房中,等杨肇基到任,吴自勉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但,皇上不让说,他只能暂时撇开关系。
“不,这事与我无关,与吴自勉关系也不大。”
“你的意思是?”
陈奇瑜大吃一惊。
“不,魏提督干的,审人的你也认识,石三畏。”
“他意欲何为?!”
“陈公,别问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弹劾魏阉的奏章,早己堆满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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