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宝风风火火地冲向雷部,那身姿矫健,仿佛裹挟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一踏入雷部,放眼望去,只见一众小仙官们乌泱泱地聚在一起,个个都埋头忙碌于手中事务,或操控雷电之力,或记录天象变数,忙得不可开交。
桂宝走到众人跟前,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是一番激昂陈词:“诸位仙官!如今大帝正在凡间历劫,所遇困难重重,恰似逆水行舟,每一步都举步维艰。咱们身在此处,同为天庭效力,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帝受苦?眼下,大帝即将面临断亲之痛,这可是揪心彻骨的一劫啊!大家说说,咱们此时不出手相助,更待何时?难道要任由大帝独自在那凡间挣扎煎熬?”
小仙官们听闻此言,顿时热血沸腾,胸膛之中似有烈火熊熊燃烧。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自已大展身手,助大帝渡劫成功,而后赢得大帝赞许,修为得以稳固提升的美好画面,恨不得即刻就施展浑身解数,砸下个乌七八糟却威力无穷的雷雨,为大帝开辟出一条顺遂的渡劫之路。
于是那姚猎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潦草的飞升了。那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天空澄澈如蓝宝石,一丝云彩都不见。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走在一条毫无遮挡的小道上,道路两旁连棵大树都没有,唯有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满心都在思量着,晚上该给自家那状元儿子做些什么美味佳肴,才能让孩子吃得开心。但刹那间,晴空霹雳,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毫无征兆地直劈而下,精准地击中了毫无防备的他。姚猎户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却还凝固着那兴高采烈的笑容。
待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已已然身处往生殿。抬眼望去,只见七八个身着整齐仙袍的小仙官正毕恭毕敬地排排站在两旁,候着伺候他。姚猎户顿时一脸迷茫与困惑,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仿若置身梦境,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又有仙侍上前,手脚麻利地为他换上了一身华丽无比的仙衣,簇拥着他往仙殿走去,说是要等候册封。一路上,姚猎户依旧神游天外,不知所以,只是懵懵懂懂地跟着众人前行。直到步入仙殿,那威严庄重的氛围扑面而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反正,他知道,自已莫名其妙地成了仙。
林生这日在外面忙碌许久,心中一直惦记着与父亲的约定。他和父亲说好晚上回家吃饭,一想到父亲做的饭菜,尤其是那道拿手的烧菜,林生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父亲的烧菜手艺堪称一绝,那道小炒兔肉更是让他馋涎欲滴。父亲总是将兔肉切得细细碎碎,每一块都大小均匀,放入热油锅中爆炒,直至炒得干干的,兔肉的鲜嫩与油脂的香气完美融合。再加上同样切得细碎的红绿椒,鲜艳的色彩相互映衬,宛如一幅的画作。再加入麻椒、干辣椒、小干姜、蒜末等调料巧妙搭配,大火翻炒之下,那股子热辣鲜香瞬间被激发出来,出锅时,红彤彤油汪汪的,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咬上一口该有多过瘾,那滋味真真是想着就可以吃下几大碗米饭。林生笑容满满爬上了脸庞,温润的面容刹那明媚起来。
林生本是清冷干净的个性,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他虽长得温润如玉,却自带一种超凡脱俗的光芒,仿若神祇之身,让一般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靠近。然而,若是有幸与他对视,便能发现他的双眼仿若藏着无尽的魔力,深邃而有神,只需一眼,旁人就仿佛会沉浸其中,感受到一种温暖而舒适的力量,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林生自从在翰林院任职,又马不停蹄地在各处讲学,着实没好好陪一下父亲,父亲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他想着,这段时日在京的状元府也该修缮好了,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接父亲到府中,安乐享受,他老人家为了自已,受太多苦了。心下想着,仪队也快到家门之际,忽听得前方拦轿之声。
林生下轿,见身着官服、神色慌张的县令匆匆赶来,“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林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林生心头一凛,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起来说话。”
县令却依旧跪地不起,头埋得极低,带着哭腔道:“林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下官实在…… 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林生见状,眉头紧锁,上前几步,伸手欲扶起县令,“但说无妨,莫要这般吞吞吐吐。” 县令这才缓缓地嗫嚅道:“大人,今日午后,城外突然晴空霹雳,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劈下,不幸击中了令尊大人…… 令尊他…… 他已仙逝了。”
林生仿若被一道冰寒彻骨的电流击中,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瞪大了双眸,死死地盯着县令,那原本深邃仿若藏着无尽星河的眼眸,此刻却空洞得可怕,只剩无尽的惊惶与绝望在其中翻涌。
“你…… 你再说一遍?” 林生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被这凛冽的寒风扯碎。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力气抓住那已然破碎的希望。
县令见林生这副模样,他颤抖着重复:“大人,令尊大人被雷,被雷给劈了,他......仙逝了。下官听闻消息,第一时间便带人赶赴现场,可…… 可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县令说着,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一旁,那里停放着一副简易担架,担架上覆着一块白布,隐约可见下面人形的轮廓。
林生的目光随着县令的手指移动,看到那担架时,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他踉跄着奔过去,双手颤抖地揭开白布,父亲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依然如平日里般总是带着温和笑意,双眼紧闭,只是整个人黑乎乎的。
“父亲……” 林生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低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身形一晃,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险些便要瘫倒在地。
“这…… 这么草率的?” 司命和桂宝隐着身形,悄然飘在云端之上,此刻的司命呆若木鸡。桂宝率先打破沉默,撇了撇嘴道:“要怎的,难道还要让你写个小本本,再把这事儿详细周全一番?再思虑些时日?也不怕累得慌,这劫数要来,便直接应了,渡了便是,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司命在一旁,神色略显尴尬,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可瞧了瞧桂宝那不容置疑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下方。
这地上的县令丝毫不知头顶上方还有两位仙家正议论着,他满心惶恐与悲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尘土在脸颊上划出几道泥印。见林生面色惨白、身形摇晃,县令生怕这位大人一个不稳便昏厥过去,连忙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地说道:“大人节哀啊,下官实在是痛心万分,这等惨事,任谁也料想不到啊……”
林生仿若未闻,只是微微颔首,那动作迟缓而机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目光缓缓望向远处,那里山峦起伏,绿树掩映之中,静静矗立着一座小屋,那曾是承载着他们父子二人无数温馨回忆的地方。往昔,炊烟袅袅升起,父亲总会在门口翘首以盼他归家的身影,那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间。而如今,物是人非,那小屋在林生眼中,竟似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轻纱,显得那么遥远而凄凉。
林生木然地抬脚,向着小屋一步步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似有千钧重,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变得黏稠无比,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悲伤深渊。踏入小屋,屋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父亲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柴火烟味与山间草木清香的味道,曾经令他无比安心,此刻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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