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得东宫的铜铃叮当作响。萧景琰独自坐在书房,案头堆满了未批阅的奏折,却始终未落下一笔朱批。
他盯着墙上苏晚晴亲手绘制的《山河图》,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种种争执,突然抓起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向铜镜。
“殿下!”小李子闻声冲进来,看着满地碎片,“您这是何苦?”
“我是不是错了?”萧景琰蹲下身,捡起一块带血的碎片——方才砸镜子时,手被划伤了,“那晚沈若曦的话,我连查证都没有……还有宁王宴席上,我竟那样对她……”
小李子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殿下,这是春桃姑娘偷偷送来的。
她说苏姑娘知道您不信她,便把当日与宁王殿下议事的证人证词、文书记录都整理好了,只盼您能……”
萧景琰一把夺过信,快速浏览后脸色煞白。原来那日苏晚晴不仅全程与宁王保持距离,还因宁王言语冒犯而打翻茶盏。
更讽刺的是,那幅所谓“私定终身”的画,纸张上的印泥竟是沈府独有的朱砂。
“备马!我要去见晚晴!”萧景琰起身便往外冲,却在门口撞见匆匆赶来的陆明远。
“殿下!大事不好!”陆明远满头大汗,“沈若曦买通了市井无赖,西处散播苏姑娘勾结外敌的谣言,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说她与草原部落密谋造反!”
另一边,“姐姐,您看这告示!”春桃举着被揉皱的黄纸冲进书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说您收了宁王的翡翠屏风,要帮他……”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苏晚晴手中的青瓷茶杯砸在青砖上,碎瓷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满地密报。
“好个沈若曦,好个宁王!”她盯着残片上未干的茶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酒肆说书坊散布谣言,又买通绣娘伪造书信,想让我身败名裂?没那么容易!”
春桃“扑通”跪在她脚边,发髻上的绢花歪向一侧:“姐姐,我们去找殿下解释吧!小李子说殿下这几日都在查谣言源头,他若肯信您……”
“不必了。”苏晚晴突然蹲下身,握住春桃颤抖的手,声音出奇冷静。
案头烛火摇曳,映得她眼底寒芒闪烁,“如今满城都传我与宁王私通,就算景琰信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又怎会信?御史台的弹劾奏折,怕是明日就要堆到御前。”
她突然松开手,展开一卷泛黄的密报,上面用朱砂圈着宁王私盐买卖的路线图:“他们忘了,我在江湖长大,最擅长以牙还牙。”
“春桃,去把林砚之请来——就是总在城西茶楼说书的那位。再派人盯着沈府的马车,我倒要看看,她每日往宁王府送的到底是什么。”
窗外秋风呼啸,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苏晚晴将密报收入檀木匣,手指抚过匣面暗刻的狼头纹——那是她曾在草原哈日泰部落学到的生存之道:永远不要等敌人亮出獠牙。
深夜,沈府内,沈若曦正对着铜镜试戴太子赏赐的凤钗,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一名黑衣人匆匆入内:“主子,苏晚晴今日见了林砚之,还派人去了大理寺。”
“哼,垂死挣扎罢了。”沈若曦放下钗子,“明日朝堂之上,便让她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第二日早朝,御史台突然集体弹劾苏晚晴。御史中丞高举奏折:“陛下!苏晚晴暗中勾结草原部落,意图颠覆朝廷!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明察!”
满朝哗然,萧景琰正要开口辩驳,却见苏晚晴从容出列:“陛下,臣女的确与草原部落来往密切。”
她扫视一圈震惊的朝臣,继续道,“但并非勾结,而是为了推行新的通商条例,让大秦百姓富足,边疆安定!”
她命人呈上一叠文书:“这些是与部落首领往来的信件、通商协议,还有沿途百姓的联名书。至于所谓‘谋反’的证据……”
苏晚晴看向沈若曦,“沈姑娘近日西处宣扬我与宁王私通,可这证据……”她冷笑一声,“恐怕是有人故意栽赃。沈姑娘,你说呢?”
沈若曦脸色骤变,强作镇定:“苏姐姐何出此言?妹妹一心为大秦,怎会……”
“是吗?”苏晚晴突然扬手抛出一封信笺,宣纸在空中划出苍白的弧线,“这是你写给市井无赖的密信,吩咐他们在茶楼编造谣言。还有在沈府地窖搜出的伪造文书——模仿我的笔迹,私通草原部落。沈姑娘,私通外敌、陷害皇亲,按《大秦律》该当何罪?”
萧景琰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晚晴,我……”
“太子殿下。”苏晚晴迅速后退半步,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割裂,“朝堂之上,还请以国事为重。”
她俯身拾起散落的证据,广袖下露出半截红绳——正是那日他摔碎的玉佩,此刻被金丝细细缠绕,“这些证物,臣女会呈交陛下。至于其他……”她声音微顿,“臣与殿下,不过是君臣罢了。”
散朝后,萧景琰攥着半枚玉佩,在宫道尽头拦住苏晚晴的去路。他玄色锦袍下摆沾满泥渍,显然是匆匆赶来:“晚晴,是我糊涂,是我错了!”
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半空僵住,“那些谣言,我本该第一时间相信你……”
苏晚晴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青影、凌乱的鬓发,喉间泛起苦涩。秋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系在脚踝的红绳——那是用他摔碎的玉佩残片编成的脚链。
“殿下的信任,臣女承受不起。”她别过脸,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若无他事,臣女告辞。”
“等等!”萧景琰突然扯下腰间玉带,上面镶着的十二颗东珠滚落满地,“我把太子印玺的线索给你!只要你……”
“太子殿下!”苏晚晴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您是储君,不该用江山社稷做筹码!”她广袖扫过青砖,拂落一片沾着泪痕的银杏叶,“从今往后,还请殿下莫要再提从前。”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萧景琰弯腰捡起一枚东珠。冰凉的珠子硌着手心,像极了那日她摔在地上的玉佩。宫道尽头,苏晚晴的银铃声渐远,混着更夫梆子声,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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