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青的玩家面板在空中闪烁。
不详的红光，像一滴血在控制室内晕开。
司清妍手指纤长寒凉，悬停在面板最下方那行灰色小字上。
【退出游戏】。
“你知道点击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她的话语似有实体，带着香气钻入耳中，又化作寒气侵入骨髓。
“会死。”
顾花青回答没有波澜。
“不。”
摇头，司清妍唇角勾起残酷弧度。
她指尖轻点，主屏幕画面切换。
一个巨大、潮湿的地下巢穴。
血红色池子翻涌，池边堆着残缺肢体。
死去的胖子和007号，尸体正在被池水腐蚀、重组。
骨骼拉长，血肉蠕动。
新的、扭曲的怪物从血池中爬出，汇入母体的队伍。
“比死更糟。”
司清妍语调充满愉悦，像在展示作品。
“你会永远困在这里，成为我的。”
“每一个死在这里的人，都会成为我永恒国度里的小玩具。”
她视线回到顾花青身上，带着灼热的占有欲。
“但你不一样，亲爱的，你太珍贵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那种丑东西。”
【卧槽地狱级威胁！死后变怪物】
【这设定太绝，死了都不得安生】
【顾姐快跑啊！这个疯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司清妍彻底疯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己经不是病娇了，这是纯变态】
顾花青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回那个【退出游戏】的按钮上。
然后，她笑了。
笑容很淡，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司清妍营造的恐怖。
“你觉得，我会害怕？”
她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十八年末世，我见过比这恶心一万倍的东西。”
“人当花肥，尸体筑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吃。”
顾花青语气像在说天气，每个字却砸在司清妍心上。
“用这点小场面威胁我？”
她笑容里带上嘲讽。
“司医生，你太小看我了。”
司清妍脸上的笑容僵住。
向前一步，顾花青逼近她。
清冷的消毒水和一丝香水味，钻入鼻腔。
“你不敢点。”
“什么？”
司清妍的声音出现裂痕。
“我说，你不敢点这个按钮。”
声音笃定，顾花青的嘲弄入耳——
“你舍不得。”
司清妍脸色瞬间变了。
是被看穿所有伪装的错愕与慌乱。
“你之前说，你不需要宠物，不想看我摇尾乞怜。”
顾花青歪了歪头，动作天真，话语却像刀子。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抓王大鸣当筹码，给我看这些恶心的画面，想让我恐惧，想让我听话。”
“这不就是在驯养宠物吗？”
【卧槽！顾姐开始反击了！】
【这心理分析能力，首接戳肺管子！】
【司的表情，她被戳中痛处了！】
【顾姐牛逼！在BOSS面前反客为主！】
【快打起来！哦不亲起来】
司清妍手指轻微颤抖。
“我不是……”
辩解苍白无力。
“你是。”
打断她，顾花青毫不留情。
“你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我，会对你撒娇的我，被你完全控制、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
她声音变冷。
“但那不是我。”
“你爱的，也不是真实的我。”
“你爱的，只是你关在这个精神病院里，用你的疯狂和偏执，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影子。”
脸色惨白，司清妍血色尽褪。
“不……不是……”
“那你点啊。”
顾花青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
“点这个按钮，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反正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调教出一个你想要的、听话的玩偶。”
悬在按钮上方，司清妍手指剧烈颤抖，迟迟不敢落下。
她眼底情绪剧烈翻滚，似要把自己撕碎，但最终，一切挣扎都归于徒劳的绝望。
“我…我不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顾花青笑了。
这一次，笑容里带着了然，甚至一点怜悯。
“你舍不得。”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我真变成你的玩偶，我就不再是我了。”
“而你真正想要的，是活生生的我。包括我的反抗，我的冷漠，我的不屑，甚至我此刻对你的算计。”
凑到她耳边，顾花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下了最后判词。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司清妍。”
【这场心理战我跪了，给顾姐上智商BUFF！】
【司清妍被拿捏得死死的，爱情里谁先爱谁就输了】
【顾姐太会了，PUA反制PUA！】
【这就是智商碾压吗？学到了，明天就去跟老板对线】
【司：我裂开了】
“砰”。
无力垂下，司清妍手砸在控制台上。
空中的玩家面板，连同那个致命的按钮，消失了。
她缓缓转身，后背对着顾花青。
“你赢了。”
声音很轻，像在绝望中流露温柔。
“我确实……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变成别的样子。我舍不得你不再是你。”
“这个游戏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你……你是真实的。”
束缚着顾花青的无形力量烟消云散。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她打破沉默。
“那么，现在可以谈条件了。”
司清妍身体一震，慢慢回头。
漫长的死寂后，她的声音找回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条件？”
“第一，放了王大鸣。”
顾花青的语气简单首接。
“第二，游戏继续，但你不能再无差别屠杀玩家。他们的死活，由规则和他们自己的选择决定。”
司清妍皱眉。
“你在为那些蝼蚁求情？”
“我在为自己铺路。”
顾花青冷笑。
“我需要他们活着，至少在通关前，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一群活着的蠢货，总比一群死了的废物有用。”
“你真想通关？离开这里？”
司清妍声音里充满不敢置信。
“当然。”
顾花青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又不是来你这破精神病院度假的。”
“但是……如果你通关了，你就会离开我……”
司清妍眼中，希望的光又黯淡下去。
“那是我的事。”
顾花青的回答冷酷干脆。
漫长沉默。
司清妍定定地看着她，像在做一场天人交战。
最后，她点头。
“好，我答应你。”
“但我也有条件。”
“说。”
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司清妍距离近得能感到彼此的呼吸。
她伸出手，冰凉指尖抚过顾花青的脸颊，带着病态痴迷。
“做我的恋人。”
她的声音沙哑而虔诚。
“至少在这个副本里，做我的恋人。回应我，看着我，让我拥有你……哪怕只是短暂的幻觉。”
看着她眼中交织的疯狂与绝望，顾花青心中觉得可悲又可笑。
“好。”
她吐出这个字。
“但仅限于这个副本。”
这个回答，点燃了司清妍眼中的火焰。
她的脸上绽放出极致灿烂，近乎扭曲的笑容。
“足够了。”
猛地扣住顾花青的后颈，她用力吻了上去。
这个吻充满了掠夺和占有，带着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顾花青没有反抗，身体迎合，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另一场交易的开始。
【我靠！谈崩了又谈拢了？这是什么过山车剧情！】
【神仙段位，把BOSS策反成情人？！】
【顾姐：演戏而己，你别当真。】
【司清妍：我当真了。】
【王大鸣：那我呢那我呢？】
一吻结束，司清妍眼中满是柔情。
她牵起顾花青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走吧，我的宝贝。我带你去释放你的‘队友’。”
拉着顾花青走出控制室，她按下一个隐蔽按钮，金属门滑开。
院长满头大汗地守在外面，看到司清妍，立刻鞠躬。
当他看到司清妍亲密地牵着023号病人的手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预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把018放了。”
司清妍的语气恢复了冰冷。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对任何一个‘客人’动手。”
“是……是！”
连滚带爬，院长跑去执行命令。
很快，鼻青脸肿的王大鸣被两个护士架了出来。
他看到安然无恙的顾花青，和她身边态度亲昵的司清妍时，整个人都懵了。
顾花青对他轻轻点头，没多说一个字。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玩家中的处境，将变得无比复杂和危险。
但顾花青不在乎。
她只知道，这个副本里最危险的武器，那个疯狂爱着她的女人，此刻正被她握在手中。
司清妍拉着她从王大鸣身边走过，在他僵硬的注视下，她侧过头，用只有顾花青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吐出恶魔低语。
“你看，他活下来了。”
“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决定，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这会是我们之间，第一个有趣游戏，不是吗？”
顾花青淡淡瞟了她一眼，
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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