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城的红灯笼,照不亮巷子里的泥。
李霄玄站在“醉仙楼”的后门,看着店小二把一盆馊水泼在地上,溅起的泥点差点弄脏他身上的新衣服——这是张邋遢给的,说是用三坛老酒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料子不错,能混进仙门的入门考核。
“新来的?”一个穿绿裙的姑娘从后门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面生得很,是来投亲还是找活干?”
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鬓角别着朵白色的小绒花,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李霄玄认出她是楼里的丫鬟,叫阿箐,上次他来黑风城换草药,就是她偷偷塞给了他两个白面馒头。
“找活干。”李霄玄低下头,遮住眉心的青痕。他这次来,是要找个叫“鬼手”的人——张邋遢说,那人能伪造身份文书,帮他混进太虚仙宗。
阿箐抿嘴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正好后厨缺个劈柴的,我跟掌柜说说,给你留个位置?不过工钱少,一天就两个铜板,管两顿饭。”
李霄玄想拒绝,却闻到食盒里飘出的肉香。他己经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怀里的黑石烫得他心慌,煞气在体内翻涌,差点控制不住。他点了点头:“谢谢姑娘。”
后厨的活又累又脏,劈柴、挑水、洗碗,什么都干。晚上他就睡在柴房,借着月光翻看《弑神诀》,按照上面的图谱运转煞气。每当煞气要失控时,他就咬自己的胳膊,用疼痛保持清醒——张邋遢说过,一旦被煞气吞噬,就会变成只认杀戮的怪物。
阿箐总偷偷给他送吃的。有时是半个肉包子,有时是一碗热汤,放在柴房门口,不说一句话就走。有一次李霄玄练岔了气,一口血喷在柴草上,正好被她撞见,她吓得手里的汤碗都掉了,却还是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很久的疗伤药。
“你……你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她看着他手臂上的青黑色血管,声音发颤,“我听说,练邪功的人最后都会疯掉……”
李霄玄没说话,只是把药推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她是楼里干干净净的丫鬟,而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靠近了只会被沾染血腥。
半个月后,他终于打听到了鬼手的消息——那人每周三晚上会来醉仙楼的顶楼,和一个穿黑袍的人交易。
周三那天,李霄玄特意留到深夜。他躲在顶楼的房梁上,看着鬼手和黑袍人交易:鬼手递过去一叠文书,黑袍人则给了他一个锦盒,盒里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是某种妖物的眼睛。
“太虚仙宗的外门弟子名册,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鬼手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那小子的身份我己经安排好了,叫‘李玄’,父母双亡,是个在边荒长大的孤儿,绝对查不出破绽。”
黑袍人没说话,只是递过去一张纸条。李霄玄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杀了醉仙楼那个绿裙丫鬟,她见过我的脸。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煞气瞬间冲上头顶,眉心的青痕变得滚烫。
鬼手嘿嘿笑了:“放心,小意思。不过得加钱,那丫头机灵得很,不好下手……”
话没说完,李霄玄己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手里的劈柴刀带着风声劈向黑袍人。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偷袭,仓促间祭出一面盾牌,被刀劈得连连后退,撞翻了桌上的油灯,火瞬间烧了起来。
“是你!”鬼手认出了他,转身想跑,却被李霄玄一脚踹倒。他踩住鬼手的脸,刀尖抵住他的喉咙:“身份文书给我,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鬼手吓得魂都没了,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文书。李霄玄拿起文书,又看向黑袍人——那人己经趁机打开了房门,回头看了他一眼,兜帽下露出半张脸,左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
“后会有期。”黑袍人冷笑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火越烧越大,李霄玄抓起文书,转身冲出顶楼。他在楼下找到了阿箐,她正拿着水桶想救火,看到他时愣了一下:“你没事吧?”
李霄玄把怀里的黑石塞给她:“拿着这个,天亮就离开黑风城,往南走,别回头。”黑石能驱邪,或许能护她一程。
他没解释为什么,也没说要去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冲进了夜色。他知道,自己不能带她走,他的路太黑太险,容不下一点光亮。
柴房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是他刚才故意点燃的火药——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叫“李玄”的劈柴小子,己经死在了火里。
离开黑风城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李霄玄回头望了一眼,醉仙楼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李家村那天的晚霞。他握紧手里的身份文书,文书上“李玄”两个字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嘲笑这个虚假的名字。
太虚仙宗,他来了。带着煞气,带着仇恨,带着一颗被边荒的血和土浸透的心。
前路是万丈深渊,他却只能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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