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雾裹着松针的苦香漫上来,苏眠贴着山壁的阴影挪动脚步,耳尖还能捕捉到远处白霜队伍的呼喝。
她攥紧老吴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指节因用力泛白——那是老吴被毒杀前用指甲在掌心刻下的,血痕里混着半枚青冥宗后山的符印。
"三棵合抱松,石面生苔痕。"她默念着纸条上的暗语,抬头望向前方。
月光穿破树冠,恰好照亮三株根系交缠的古松,松针在石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而石墙正中央,一道半人高的石门隐在苔痕里,若不是老吴提示,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处密道入口。
苏眠摸向腰间的炭笔,这是她从市井药铺顺来的,笔尖还沾着前日验尸时留下的骨粉。
她凑近石门,指尖轻触那些盘曲的符文——和听云客栈毒案里那卷残卷上的咒语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前世法医课上,她能从碎骨片拼出整具骸骨,此刻面对符文,竟也生出同样的首觉:这些歪扭的刻痕不是随机的,是有人刻意打乱了顺序。
"生门在戊位,死门在癸位......"她低声念着残卷里的咒语,炭笔在掌心快速勾勒符纹走向。
月光从松针间隙漏下,照得石纹上的水痕发亮,她突然顿住——最下方那枚刻着"玉衡"二字的石砖,边缘有细微的磨损,像是被反复按压过。
"就是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按下"玉衡"石砖。
"轰——"
石门震颤着向两侧滑开,腐旧的土腥气裹着一缕甜腻的血气扑面而来。
苏眠后退半步,喉间泛起熟悉的灼烧感——是当年被污蔑偷血玉时,那枚血玉在她识海留下的气息。
她捂住口鼻,借着月光往门内望去,只见密室中央立着尊青铜匣,匣身爬满锈蚀的纹路,匣盖却擦得锃亮,七个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玉衡、天枢、摇光......"她数着匣盖上的名字,都是二十年前血玉案里陨落的长老。
当目光扫过第三个名字"天璇"时,她瞳孔骤缩——名字旁用极小的朱砂笔点了个"冤"字,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当年你替师姐辩冤,说她掌纹与血玉上的盗痕不符。"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眠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香炉,"可你不知道,有人早就在等一个能看透'盗痕'的人。"
他的身影在密室里忽明忽暗,幽蓝鬼火在指尖跳动,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血玉从未被盗,是他们要借'失窃'之名转移它。
七位长老发现了这个计划,所以成了'盗案'里的牺牲品。
而你......"他伸手抚过她颈间那道白霜留下的刀痕,"你碰过血玉,能感知它的气息,所以成了必须被抹去的活证据。"
苏眠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她想起被逐出门时,执法长老说"血玉上有你的掌纹",想起师姐跪在她面前哭着说"我没偷",想起老吴毒发前指着后山的方向——原来所有的污蔑,都是为了把她逼成"该消失的人"。
"所以他们要我死,因为我能证明血玉根本没丢?"她的声音发颤,却握着炭笔的手稳得惊人。
裴砚未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眠!"白霜的断骨刃劈在石门上,火星溅进密室,"执法堂在此,擅闯禁地者——"
"格杀勿论。"苏眠接完她的话,反手将炭粉撒向地面。
细密的炭粒沾在众人鞋尖,在地面留下清晰的足迹。
她转身冲向青铜匣,指尖掠过"天璇"旁的"冤"字,迅速抽出藏在匣底的玉简——入手的刹那,识海里闪过片段:血玉悬浮在祭坛中央,七位长老跪在地上,为首的玉衡长老高喊"不可",然后是刺目的红光......
"走!"裴砚拽住她的手腕,鬼火如利箭射向冲进来的弟子。
白霜的断骨刃擦过苏眠耳畔,在石壁上留下半寸深的豁口。
苏眠咬着牙将玉简塞进衣襟,又抄起香炉里的铜签,火折子在掌心擦出火花。
"呛——"
刺激性的烟雾从通风口喷涌而出,执法堂弟子们纷纷捂鼻后退。
苏眠趁机冲向密室后门,裴砚的鬼火在她身侧织成屏障。
白霜的怒吼混着咳嗽声追来:"苏眠!
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翻案?
当年能让七个长老闭嘴,现在也能让你——"
"让我什么?"苏眠在门边顿住脚步,月光照亮她染血的衣袖,"让我像老吴那样毒发?
像师姐那样自缢?"她举起手中的玉简,"可惜你们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让死人开口。"
话音未落,她转身冲进密林。
身后白霜的喊杀声渐远,只有裴砚的声音飘进耳中,带着千年残魂特有的沙哑:"真正的劫,才刚刚开始。"
苏眠跑得肺叶发疼,首到确认追兵被甩开,才靠在树桩上喘气。
她摸出衣襟里的玉简,指尖触到表面刻着的"玉衡"二字,突然想起裴砚眼尾的红痣——和玉衡长老画像上的朱砂点,一模一样。
夜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后山深处传来清越的钟声。
她望着密林中若隐若现的禁地方向,将玉简贴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青铜匣的温度,像极了前世解剖台上,死者最后传来的体温。
"等着吧。"她对着夜色轻声说,"我会让所有被捂住的真相,都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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