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沧溟王之子
被侍卫粗暴地推进马车时，谢瑜的后背重重撞上木质车厢。颠簸的车轮碾过石板路，扬起的沙尘从车帘缝隙灌进来，呛得她不住咳嗽。透过摇曳的光影，她瞥见车外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额头紧贴地面，就连那些衣着华贵的贵族也不敢首视队伍中央那辆装饰着黄金马飞羽蛇神之眼旗帜的车——那里端坐着方才将她扣押的神秘男子。
“萧溯溟殿下亲自过问，这异乡人怕是要被做成沐泽献祭。”驾车的侍卫低声对同伴嘀咕，青铜护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上个月有个商人误入禁地，眼睛被剜出来喂了秃鹫......”
谢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穿越前，她曾在大夏博物馆的特展区流连数月，那些记载在羊皮卷上的残酷律法刑罚突然变得鲜活可怖。她摸向胸口发烫的吊坠，蛇形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马车最终停在巍峨的王宫前。高耸的石灰岩墙壁上雕刻着沧溟王征战的浮雕，手持权杖的神明注视着下方，瞳孔处镶嵌的黑曜石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谢瑜被拽着穿过缀满莲花纹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没药与雪松的香气，却掩盖不住她身上沾染的沙尘与汗味。
“在这儿等着。”侍卫将她推进一间装饰着孔雀石壁画的房间，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震落墙角的蛛网。谢瑜瘫坐在羊毛毡毯上，打量着西周：墙上的壁画描绘着沧溟王与诸神共舞，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琉璃地砖，角落的青铜灯台雕刻着展翅的圣甲虫。而在正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银盘，里面盛着新鲜的绿枣和葡萄。
“这是要先养肥了再杀？”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抓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爆开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来人穿着月白色长袍，头戴精致的蓝莲花冠，耳坠上的红玉石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当看清对方容貌时，谢瑜差点被果肉呛住——这是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年，皮肤如蜜糖般细腻，眉眼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腰间悬挂的黄金匕首上刻着毒蛇缠绕权杖的图案。
“你就是那个从东方来的巫女？”少年绕着她踱步，凉鞋踏在琉璃砖上发出清脆声响，“兄长说你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巫女？”谢瑜皱眉，“我只是个......”
“骗子。”少年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溟渊城的城门守卫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装束，你的语言带着奇怪的腔调，连走路的姿势都像不会使用裹脚布的蛮夷。”他凑近时，谢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乳香，与方才萧溯溟身上的雪松味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石门被猛地推开。萧溯溟大步走进来，褪去了繁复的仪式服饰，只穿着简单的月白色长衫，肌肉线条在衣料下若隐若现。他腰间的飞羽蛇神护身符依旧闪烁，与谢瑜胸口的吊坠产生微妙的共鸣。
“萧溯晔，退下。”萧溯溟的声音低沉如鼓。被称作萧溯晔的少年不满地撇嘴，却还是松开手，退到兄长身后。
萧溯溟蹲下身子，与谢瑜平视。他的眼睛在烛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眼尾细长的眼线用孔雀石粉勾勒，更添几分威严。“告诉我实话。”他的指尖划过谢瑜颈间的吊坠，“这只吊坠为什么会与我的护身符产生共鸣？”
谢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想起穿越前，那只神秘黄金镯内侧刻着的细小铭文——当时以为是无意义的装饰，此刻却在记忆中逐渐清晰。“它......它是家传的宝物。”她斟酌着措词，“我的祖父说，这是开启智慧之门的钥匙。”
萧溯晔突然嗤笑出声：“智慧之门？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
萧溯溟抬手制止了弟弟，目光依旧紧锁谢瑜：“溟渊城的祭司们占卜到，将有扰乱天地秩序的人降临。你出现的那日，沧河的圣鳄突然攻击了供奉神庙的船队，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的幻象。”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若不想被当作献给阿蒙神的祭品，最好说实话。”
谢瑜的后背渗出冷汗。沧溟王朝人对神明的敬畏近乎狂热，任何异常都能被解读为神谕。她突然想起穿越时闪过的画面——头戴白冠的沧溟王高举权杖，祭司们吟诵咒语......难道那些不是幻觉，而是某种预言？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她终于开口，“远到你们的商队从未抵达过的国度。这个吊坠......确实拥有特殊的力量。”她咬咬牙，从怀中掏出方才藏起的碎布条——那是马车颠簸时，她从侍卫身上扯下的。布条上沾着的血渍在接触吊坠的瞬间，竟诡异地消失了。
萧溯溟和萧溯晔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是......”萧溯溟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布条，“治愈之力？只有阿蒙神的祭司才能施展的奇迹......”
“但我不是祭司。”谢瑜抓紧机会，“我能为你们带来新的知识，比如......”她扫视房间，目光落在墙角的青铜水罐上，“我知道如何建造比这更精巧的容器，让水在烈日下保持清凉；我能预测沧河泛滥的准确时间，帮助你们的农夫更好地播种。”
萧溯晔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好奇：“你凭什么证明？”
谢瑜深吸一口气。她在现代是考古系高材生，熟知古代文明的每个细节。“让我去市集。”她首视萧溯溟的眼睛，“给我一些银钱和工匠，明日此时，我会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萧溯溟沉默良久，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竟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异乡人能变出什么把戏。”他转头吩咐萧溯晔：“给她安排住处，派两个侍卫跟着。若是敢逃跑......”他的目光扫过谢瑜颈间的吊坠，“我会亲自取下你的眼睛，献给蜃姬云绡神。”
夜幕降临时，谢瑜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头顶摇曳的烛火。窗外传来守卫换岗的脚步声，远处溟渊溟渊溟渊神庙的钟声悠扬回荡。她摸向胸口，吊坠的热度己经消退，但蛇形纹路依然清晰可见。
“萧溯溟......萧溯晔......”她轻声念着两个名字。历史系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却找不到与这两人匹配的记载。难道她的穿越，己经彻底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窗下传来。谢瑜警觉地翻身坐起，却见月光中闪过一抹白影——是白天那个美丽的少年，萧溯晔。他将一个陶罐轻轻放在窗台上，低声道：“里面是治疗擦伤的药膏。今日我抓你时，用力过猛了些。”没等谢瑜回应，他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乳香。
谢瑜打开陶罐，薄荷与蜂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望着窗外高悬的月亮，突然意识到，这场穿越或许不仅仅是意外——黄金镯、飞羽蛇神之眼、预言中的扰乱者......她的命运，己经与沧溟王朝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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