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姐一直没有从后院出来。林生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怕是将军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他在厅中来回踱步,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快步走进后院。
一进后院,他便径直朝着将军的房间奔去。只见爽姐正焦急地在外室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嘟嘟念叨着:“小将军,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嘱咐奴婢去做呀。您既然不要奴婢发出声音,那好歹把门打开呀,让奴婢进去好好照拂您。您说您把门锁着做什么呢?小将军,您开开门吧。”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
见得林生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爽姐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施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小将军死活不开门,还嫌弃奴婢太聒噪,便封了奴婢的声音一时,不让奴婢大声喊叫。这方才奴婢才又能说话了,可再也不敢大声了。”
林生听了,一时木然,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拱手朝着里间轻声说道:“将军,您身体如何了?婆子已经煮好了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您开个门吧,也好让我们进去照顾您。”
里间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终于,传来了桂宝虚弱的声音:“你且进来吧。”
林生小心翼翼地推开里间的门,爽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门一打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林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只见桂宝眼中含泪,静静地坐在床中间,那模样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元玴,我怕是活不了了。” 孩子哽咽着,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我想是违了天道,这都是我自作孽呀,用了太多的法术,结果遭了反噬,这与你无关。” 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透露出万般的无奈和绝望。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接下来,你听我说。我自打成了人身,一直都不曾记得原来的那些时对我的照拂。然而到这世间之后,白祁给我看过许多回溯,我便慢慢忆起了许多往事。我本无根,无父无母,是你对我的包容和怜爱,才让我有了今天。所以在这人世间,我舍不得你受苦,舍不得你受委屈,便无视天道,任性而为,只想护你周全罢了。可是现在,我受到了反噬,而你对我的恩,我怕是永远也报不了了。现下我恐怕时日无多,我这一生,没有任何远大的抱负,却得了你们这些人的重恩,这人间,还有襄国国君知遇之恩也没得报,我死都不瞑目呀。对你,对这些恩,我心怀愧疚。” 说着,桂宝慢慢地从脖子上,将那枚琥珀拿了出来。
“此颗琥珀是你生父帮我打造的,里面有大造化,在人间需日日佩戴,能护你一生安康。你且速喊人来,将我抬走,免得说我在你状元府身故,怕是会引起两国之争。” 说罢,眼泪又如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她的身子也慢慢地向后倒去。她心里想:这哪里是帮元玴历劫,这怕不是我来人间历劫了。
林生越听越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孩子说的什么,怎么集中起来完全不明白意思。什么人身什么报恩。他一头的懵,但是没顾得上细思,只想着好好的吃酒怎么会吃成这样,还什么琥珀的。他急忙伸手抓起桂宝,托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倒在床栏边撞了头,同时慌慌张张地帮忙整理了下被子。结果,他的手触碰到被子时,只觉得湿漉漉的,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手的血。他吓得脸色苍白,慌忙大叫道:“爽姐,快去喊医师来。”
爽姐在一旁看着林生整理被子,只见他的手刚触碰到被子,便猛地抽了回来,掌心上已然沾满了鲜红的血迹。那殷红的颜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目,可爽姐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流露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又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主子莫慌,我先前已经和管家详细说过此事了,早就派人去请医师了。算算时间,约莫也快到了。主子,您看能否先出去一下,让奴婢安心照料小将军,您在这儿,奴婢怕有些事不太方便。” 爽姐的眼神中满是恳切,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生。
林生此刻早已慌得六神无主,手脚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桂宝可能遭遇的各种危险状况,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听到爽姐的话,他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急切:“不行,绝对不行!你快去催催医师,让他快点来。我要守着将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助和焦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
爽姐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林生的担忧,可有些事确实不方便他在场。她不再多言,迈着细碎的步子移步到床前,微微俯身,眼神温柔地看着半趴在床上的桂宝。桂宝的脸色惨白如纸,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爽姐轻声细语地问道:“姑娘,是不是觉得小腹疼痛难忍,就好像有个秤砣沉甸甸地坠在那儿,又胀又疼,一刻都不得安宁?”
桂宝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点了点头,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是……” 那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疲惫。
爽姐接着又问:“姑娘,您是不是感觉身上的血就像滚烫的水流一样,一股接着一股地往外涌,怎么都控制不住?”
桂宝听了这话,原本就黯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慌乱地点着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
爽姐没有停歇,继续轻声问道:“姑娘,您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手脚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桂宝连连点头,眼睛因为恐惧和疼痛变得更加通红,眼眶里还噙着泪花。她满心疑惑地看着爽姐,声音带着哭腔问道:“你…… 你怎么知道的?”
爽姐听了,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她转身对着林生,恭敬地施了一礼,认真地说道:“主子,您且出去吧。我心里有数,姑娘这不是生病,也不是什么法术反噬。她的生命绝对没有危险,请您放心。我发誓,一定会治好姑娘现下的症状,您在这儿反倒会让姑娘不自在。”
林生满脸狐疑,目光在爽姐笃定的脸上和虚弱的桂宝之间来回游移。他实在难以想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而爽姐又为何如此确定桂宝没事。但看着爽姐坚定的眼神,再看看桂宝,他终是犹豫着退出了房间。一出门,他便在门外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房门,满心的担忧和焦虑让他一刻都无法平静。
爽姐见林生出去了,赶忙回身,快步走到床边。她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扶起桂宝,让她靠在柔软的床榻之上。随后,她走到一旁的水盆边,伸手拿起帕子,在水中轻轻揉搓了几下,再慢慢拧干。回到床边后,她细细地为桂宝擦拭脸上的泪痕,动作是那么的温柔,仿佛生怕弄疼了桂宝。擦完泪痕,又轻轻擦拭着桂宝额角的汗珠,每一下都饱含着关切。
擦拭完后,爽姐微微红了红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姑娘莫怕,您这不是遭了什么可怕的反噬,而是来了月事。”
桂宝听闻,原本就迷茫的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月事?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爽姐耐心地解释道:“姑娘,您现在应该马上要及笄了吧,来了月事,便不是小儿,而是女儿家了,以后便可议婚嫁的。这月事便是女子每个月都会经历的,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是什么病症,更不是法术反噬。只是您这是初次经历,难免会害怕。再加上您以前怕是没有长辈给您说过此事,便惊慌些,也是正常的。”
桂宝听后,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可仍然有些担忧地说:“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而且还疼得这么厉害?我真的好害怕。” 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爽姐一边轻声安抚着桂宝,一边手脚麻利地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仔细翻找着。不一会儿,她便找出了干净的衣衫。她回到床边,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说道:“姑娘莫急,初次来月事,量多些、疼痛些都是常见的情况。等我帮您收拾妥当,再让厨房煮些暖汤送来,喝了之后您便能好受许多。” 说着,爽姐便细心地帮桂宝换好了衣物,动作娴熟又小心。换好衣物后,又利落的将榻上的所有被子都换掉,耐心的重又扶起桂宝,让她躺在床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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