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王座无声消散,澪葳广袖轻拂间已立在楚青身旁。她玉手轻扬,方圆百丈的时空仿佛被割裂成独立的水晶牢笼。
“三年。”月白鲛绡扫过冻结的混沌之气,澪葳指尖凝出一朵六棱琼花,“从初入化形到半步灵海,此子破境速度堪比上古鸿蒙。”
楚青喉间冰晶蔓延的刺痛突然消退,灵海中的黑色墓碑却震颤得更甚。他惊觉澪葳的目光穿透肉身,正向那墓碑底座的心魔莲台凝视而去。
“可惜...”半晌后澪葳轻叹,“我没有那神目通天之术。”
““你是说...夏星河三年连破五阶?”楚青为了转移话题问向澪葳。
“何止。”澪葳忽然屈指轻弹,冰花化作镜面映出十二重魔影厮杀的场景,“万魔逐日殿十二代先祖残魂护道,阴阳双瞳炼化北冥玄光与南离业火,一年前他自剜双目,将两件上古至宝炼成瞳中界,更兼...”镜面突然炸裂,碎片中浮现夏星河撕裂虚空吞噬灵海境修士的画面,“噬心蛊王反哺宿主这等逆天造化。”
“心魔大法,阴阳瞳修,先祖护道...”澪葳语气平静,眼中却泛着异色:“他已将东境同代修士远远甩在身后。”
楚青指节捏得泛白,突然想起灵海深处游走的心魔投影。黑色墓碑似感应到他的情绪,将它化作的那座莲台牢牢镇住。
“既如此,为何东境年轻之辈排名中不闻其名?”
澪葳忽然轻笑,这笑声让冻结的琼花同时绽开三千六百瓣。每一瓣花影里都浮现出一尊绝世天骄的身影。有脚踏星河摘月而行的青衣剑客,有身负九重神环的佛子,更有吞吐日月精华的妖族圣胎...
“看见那吞天蟒圣胎了么?”她指尖点在某个妖族虚影,“三岁觉醒祖血,五岁生吞化形大妖,如今不过弱冠之年...”花影中的少年突然转头望来,竖瞳里倒映出楚青漆黑丹海,“他已执掌南境十万妖山三载有余。被世人成为那里的未来之主,却也与夏星河鏖战数月不分胜负。”
“而这些怪物,四境都有...他们早超脱了所谓天骄之争,他们的战场...”
“在长夜回廊、在域外神魔裂谷、在境外之境那些连十宗之主都不敢窥探的禁忌领域。”
楚青体内气血翻涌,丹海嗡鸣声中,如万魔咆哮般的滔天巨浪一节高过一节,那是不屈战意所致。
“当你随手就能碾碎所谓天骄时,那排名便成了笑话。”澪葳忽然弹指震碎冰晶幻象,万千碎片里再次闪过夏星河那十二道遮天蔽日的魔影,“十宗早有默契,这类怪物就该单独划出三界外——毕竟让能屠龙之人与稚虎同列,实在有失体统。”
见楚青不语,澪葳以为他心思低落,便指尖悬停的冰晶琼花忽然碎作星屑,簌簌落进他攥紧的掌心。
澪葳垂眸望着楚青指缝间漏下的寒光,声线中掺了丝不易察觉的温软:“百年前回天镜缘,有个背着柴刀的砍竹人在残古世界中连败七位天骄。”
冰雾幻化的光影里浮现出粗布麻衣的身影,那人每踏一步,脚下便绽开血色红莲:“他四十岁才踏入修仙之路,一百岁才方得蕴丹。”画面中的砍竹人突然挥刀劈开漫天雷劫,破碎的天穹里坠落七十二柄传承自上古的天剑,“可当他九百岁寿元将尽时...”
楚青瞳孔微缩。
幻象里的垂暮老者正将最后半截柴刀插进万山之巅,十万大山轰然崩塌成齑粉,涌出的地脉灵气竟凝成一条通天之路。
“琼花阁那一任掌教在坐化前,燃烧自已道魂特意为他续了十年阳寿,竟让他此后如潜龙出海,一绝冲天。”澪葳广袖拂过虚空,“世人总爱计较朝夕胜负,却忘了...”她忽然屈指轻叩楚青眉心,一缕缕温柔灵气环绕周身,将楚青身上残破的袖袍修补如初,“真正的通天路,向来是用绝境铺就的。”
“卢凌雪擅力破万敌,段诗柳的琼叶体已修至琉璃无垢。”她们二人皆是我琼花阁的未来,不会弱于其他王宗。
无数镜面碎片突然汇聚成琼花阁的徽记,映出楚青微微颤动的眼睫。澪葳的月白披帛无风自动,扫过他身上历战的伤痕:“回天镜缘固然珍贵,但也不是所有,这试炼不过是给那些老怪物们看的皮影戏,你且当去...”
澪葳停顿的刹那,楚青嗅到琼花瓣特有的冷香混着血腥味——那是几日前她灭杀百目冥君肉身时,溅在她袖口的血。
“当去磨你的刀。”
...
楚青望着澪葳消散时飘落的最后一片琼花,胸口翻涌的郁结忽地化开。他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任由冰晶星屑从掌心滑落,朝着虚空郑重颔首,眼底漾开暖意。
他自地球穿越而来不过数月,凭着自已的悟性,和诞生于人类最伟大工程师之手的“麒麟救世主”的辅助,突破重重桎梏,硬生生在这东境修至蕴丹上阶。
“谢尘寰...夏星河...”楚青咀嚼着这些压在四境天骄头顶的名字,忽然低笑出声。
体内蛰伏的麒麟救世主正取纳着丹海精华,此刻也被楚青雄浑的战意惊起。
楚青丹海深处突然传来震动,麒麟的声音在他体内中泛起波澜:“未被恐惧侵蚀,反生战意如潮...不错。”麒麟罕见地带着一丝温度,如同熔炉中迸溅的铁星,“这才配得上‘救世’之名。”
楚青五指收拢,将最后一粒冰晶捏成灵雾:“若王宗试炼尽是这般怪物...”丹海突然泛起滚滚黑浪,灵气如沸水翻涌,“那我这几日便不眠不休,将丹海炼上千百遍...”
麒麟的声音裹挟着轰鸣:“楚青,我也将休眠二十四个小时。”
“你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说的新的血清么...素材现已足够!”机甲智能体的声音裹着金属碎响,“二十四小时后,我将给你呈现一份大礼。”
“那个澪葳说的没错,你当尽力而为,但是...”麒麟的声音越来越小,“王宗试炼,我们可不会仅仅是‘重在参与’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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