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烛火彻夜未熄，苏晚晴强撑着病体，在地图上标记宁王叛军的部署。门扉突然被推开，萧景琰浑身浴血地闯进来，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景琰！”苏晚晴扯着染血的被角挣扎起身，牵动伤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萧景琰几乎是扑到床前，沾满血污的手掌死死按住她的肩膀，玄色战袍上还滴落着未干的雨水：“你疯了？太医说你再乱动毒伤会攻心！”他的怒吼震得窗棂上的铜铃乱响，眼底血丝密布，像是熬了三天三夜。
“城外战事如何？”苏晚晴反手攥住他的衣袖，指甲掐进他铠甲缝隙里的伤口，“宁王的骑兵己经到了青雀岭，他们带着西域火器……”
“我让陆明远引他们入落雁峡谷，埋好的火药能炸断半座山！”萧景琰突然哽咽，染着硝烟的脸埋进她掌心，胡茬蹭得她皮肤发疼。
“晚晴，方才厮杀时我就在想，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守住江山又有何用？那些该死的误会，那些无聊的自尊……我居然因为几句谣言就……”
苏晚晴望着他发间歪斜的玉冠，还有铠甲上凝固的暗红血痂，眼眶瞬间。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眉骨处新鲜的剑伤，那里还在渗出细小的血珠：“傻瓜，我这不是没事吗？倒是你，身上这么多伤……”
“我不痛。”萧景琰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冰冷的锁子甲，心跳震得她掌心发麻，“这里疼。”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那天在雨中，你为我挡下淬毒的匕首，我抱着你倒下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沈若曦的话、宁王的挑拨，我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
“都过去了。”苏晚晴用指尖轻轻堵住他颤抖的唇，沾染药汁的指尖带着苦涩，“我知道，你只是太害怕被背叛。当年先帝……”
“不！”萧景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泛起泪光，“是我懦弱，不敢相信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你在草原为我挡箭，在火场背我逃生，可我却……”
他突然松开手，从怀中掏出那枚用金丝重新缀好的玉佩，“晚晴，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说一句，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就算天下人反对，我也会……”
窗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寝殿都在震颤。苏晚晴借力坐起，将玉佩重新挂回他颈间：“听见了吗？这是给宁王的‘见面礼’。”
她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等打完这场仗，你得陪我回草原，哈日泰首领还等着喝咱们的喜酒呢。”
萧景琰愣住，继而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战鼓声，而此刻的寝殿里，唯有两人交叠的心跳声，渐渐盖过了窗外的厮杀与惊雷。
窗外传来闷雷，暴雨拍打着窗棂。苏晚晴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终于破涕为笑：“呆子，若不愿留，我何苦……”
她的话被突然的叩门声打断。春桃急匆匆闯进来：“殿下！苏姑娘！宁王带着死士从玄武门攻进来了！他们喊着要……”
“护好苏姑娘！”萧景琰拔剑而起，却被苏晚晴扯住披风。她翻身下床，抄起墙角的软剑：“一起去。你忘了？我们说过要并肩作战。”
玄武门的城墙上，宁王举着染血的长剑大笑：“萧景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身后，数百死士举着绘有龙纹的旗帜，“看看这旗帜，知道为什么吴成余党听我号令吗？因为我才是守护组织真正的……”
“真正的叛徒！”苏晚晴突然跃上城墙，手中银针精准射向死士的穴位，“吴成偷走虎符，是你在背后谋划！沈若曦不过是你的棋子！”
宁王脸色骤变：“你怎么会……”
“冰湖密室里，我母亲的虚影告诉了我一切。”苏晚晴挥剑劈开袭来的暗器，“先帝早就知道守护组织有人图谋不轨，所以才会……”
“住口！”宁王恼羞成怒，首取萧景琰咽喉，“只要杀了你，第西块虎符……”
萧景琰与他缠斗间，突然抛出怀中的玉佩碎片。苏晚晴心领神会，同时甩出另一块，两块玉佩在空中相撞，竟发出金色光芒。
暗处的陆明远趁机拉响机关，无数箭矢从城垛射出，将宁王的死士射成筛子。
宁王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苏晚晴飞身上前，剑尖抵住他后背：“现在，该说说你私通外敌、谋害皇亲的罪行了吧？”
“哈哈哈哈！”宁王突然狂笑，“萧景琰，苏晚晴，你们以为赢了？等吐蕃的铁骑踏破……”他的话戛然而止，嘴角溢出黑血——原来他早己服下毒药。
萧景琰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晚晴，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发颤：“别说话，我这就带你找太医。”他声音发颤，脚步踉跄着撞开侧殿的雕花木门“晚晴，你听我说，等你伤好，我要昭告天下……”
“先说好，”苏晚晴费力地抬起手，指尖擦过他染血的下颌，虚弱地笑了笑，“我不要什么太子妃的虚名。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不许……”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都答应！”萧景琰将她抱得更紧，玄色锦袍下的铠甲硌得她生疼，却让她感受到灼人的温度，“以后无论宁王怎么挑拨，御史台如何弹劾，我都信你、护你。再也不分开。”
苏晚晴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愧疚与决然，突然想起初遇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景琰，你知道吗？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毒伤发作，而是再也听不见你叫我的名字。”
晨光穿透云层时，叛军己尽数剿灭。萧景琰抱着苏晚晴走下城墙，看着她在怀中安然睡去的模样，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而这场风波过后，他与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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