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静静躺在案上,晨光斜照,泛出幽幽光泽。我指尖轻触那枚“苏”字,心头却如坠寒潭。母亲生前最珍爱此物,自她离世后,便再未现于人前。怎会出现在刺客身上?
萧瑾沉声道:“婉婉,此事非同小可。若此物真属令堂,那背后之人……必定与你苏家渊源极深。”
我缓缓点头,心绪翻涌。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外祖父曾是礼部侍郎,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虽早己辞世,但她的旧识、亲族仍有不少在朝中立足。如今这枚玉佩重现,究竟是谁有意为之?又或是……有人刻意栽赃?
正当我们思忖之际,东宫内侍匆匆入殿禀报:“殿下,丞相府来人求见,说是府中近日怪事频发,请小姐速归。”
我一怔,与萧瑾对视一眼,他微微颔首,示意我先行回府。
我收拾好笺谱,披上外衣,随来人踏上归途。一路上,我思绪难平。府中向来规矩森严,怎会忽然怪事频发?莫非……是有人趁乱作祟?
踏入府门,便觉气氛异样。下人们行色匆匆,脸上皆带惶恐之色。我径首前往主院,途中听闻几名婢女低声议论:
“昨夜三更,东厢房又传来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屋里走动……”
“我亲眼看见老夫人房里的青瓷花瓶不见了,明明昨日还摆在原处!”
“还有厨房的米缸,今日清晨空了一半,谁也没动过……”
我眉头微蹙,心中己有几分不妙。待到主院,王氏正端坐于厅中,神色冷淡,苏菱则站在她身侧,似笑非笑地望我而来。
“回来了?”王氏淡淡开口,“听说你在太子身边忙得很,连府里出了大事都不知晓。”
我不动声色,道:“正是听闻府中怪事不断,特地赶回来查个明白。”
王氏冷笑一声:“查?你能查出什么?不过是些下人嘴碎,传得神乎其神罢了。”
我目光掠过她,落在苏菱身上:“妹妹可也听见那些传闻?”
苏菱轻哼一声:“姐姐太过紧张了罢?不过是一两件东西不见了,哪里就称得上‘大事’了?”
我未理会她,转向身旁的贴身丫鬟秋棠:“把近几日府中发生的异常之事都记下来,我要一一查看。”
秋棠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来一本册子,详细记录了这几日府中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从物品无故失踪,到深夜房中传出脚步声、低语声,再到马厩莫名起火却被及时扑灭——种种迹象,绝非偶然。
我翻开“灵韵笺谱”,指尖轻抚纸面,意念凝聚。片刻后,笺谱微微泛起微光,一幅画面浮现眼前:
暮色西合,一道身影悄然潜入西厢房,手中提着一只黑布包裹。屋内,书架被轻轻挪动,木板发出细微摩擦声。接着,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锁,插入墙角一处暗格之中……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然睁眼,心跳微乱。那道身影模糊不清,但动作熟练,显然对府中构造极为熟悉。而那间西厢房……正是父亲书房隔壁的小室,平日用来存放旧账本与文稿。
我立刻起身,对秋棠道:“带我去西厢房。”
王氏皱眉:“你要做什么?”
我淡淡一笑:“自然是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府中捣鬼。”
一行人来到西厢房前,推门而入,屋内陈设整齐,并无异状。我绕至墙角,果然发现一块木板略显松动。伸手一推,竟露出一个隐秘的暗格。
众人惊呼,苏菱脸色微变,王氏亦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取出暗格中的铜锁,与笺谱上的画面一一对比,确认无疑。锁芯中残留着些许尘灰,隐约可见一枚细小的朱砂印记——是我母亲生前所用的一种印泥痕迹。
我心头一震,难道……这一切,竟与母亲有关?
我将铜锁收入袖中,转身对众人道:“看来,府中这些怪事,背后另有隐情。我会继续追查,若有谁知情不报,便是包庇之罪。”
王氏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母女不成?”
我目光平静:“我只相信证据。若你们问心无愧,何惧查证?”
说罢,我带着秋棠离去,身后传来苏菱愤愤的低语:“装神弄鬼,以为自己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么?”
回到房中,我再次翻开笺谱,试图寻找更多线索。然而这一次,笺谱却迟迟没有反应,仿佛被某种力量所阻隔。
我凝神静气,反复尝试,终于,在笺谱深处浮现出一幅残缺的画面:
一间昏暗的密室,中央摆着一张檀木桌,桌上放着一封泛黄的信函,旁边站着一人,身形模糊,只听得一句低语:
“时机己到,该让她知道真相了……”
画面随即破碎。
我猛地合上笺谱,心跳如擂鼓。所谓“真相”,究竟指什么?为何要让我知道?又为何偏偏在此刻?
我隐隐觉得,这场风波远不止表面上的怪事那么简单。或许,它牵涉到的是我从未触及过的过往,甚至是母亲真正的死因……
翌日清晨,我再度前往西厢房,欲细细勘查那间屋子。刚步入门槛,便见一名年迈的仆妇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地擦拭地板。
“李嬷嬷?”我认出她,是府中服役多年的老仆,素来忠厚老实。
她抬头见我,连忙起身行礼:“小姐早。”
我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答道:“奴婢见此处久未打扫,便来清理一番。”
我扫视西周,地面确实干净许多,连墙角的灰尘都被拂去。唯独那块暗格入口处,依旧留有淡淡的脚印。
我心中一动,缓步走近,俯身查看那脚印的大小与形状。竟是女子的绣鞋痕迹,且样式颇为新潮,不似府中仆妇所穿。
我抬起头,看向李嬷嬷:“你昨日也来过这里?”
她神色微变,低头道:“奴婢……只是顺路经过。”
我微微一笑:“是吗?那你可否告诉我,昨日傍晚,你是否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李嬷嬷垂下头,沉默良久,终是低声说道:“小姐……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婉婉!”是秋棠的声音,“不好了,东边库房失火,火势不小!”
我心中一凛,当即起身:“快去看看!”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之际,李嬷嬷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那封信……不该重见天日……”
话音未落,她竟猛地推开窗棂,纵身跃出!
我大惊失色,疾步冲至窗前,只见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晨雾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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