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大口径的重炮?阮肇昌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这么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我。”常凯申一手捏着电报,怒不可遏,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西溅。
“委座,阮肇昌绝非推诿塞责之人,此事或有蹊跷!”杨永泰身为南昌行营的秘书长,是常凯申极为信重的智囊,说话的分量自然非同一般。
“即刻回电,核查电文有无疏漏。严令阮肇昌:若虚报敌情,军法从事!另,命空军速派侦察机,详查永修、德安一带敌情,重点查明敌军是否配属重炮部队,并核实其数量及型号。”
“委座,这支共匪不同寻常,我们两个师一日之间便几乎损失殆尽。稳妥起见,是否令其余各部暂缓推进,先行集结待命。”杨永泰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些年还是首次有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常凯申摆摆手,很是自信的说道:“不必,阮肇昌轻敌大意,犯了兵家大忌,才有今日一败。况且,纵然共匪真有大口径重炮,炮弹无处补充,也难以快速机动,不足为惧。嗯,传令各部,原定计划不变,但务必小心戒备。”
“委座,阮肇昌所部兵力只剩下十之一二,九江守备旅恐难堪大用,只剩92师梁华盛部,守备力量薄弱,您看……”杨永泰此刻敏锐的意识到,敌人下一步作战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九江。
“无需过于忧虑,我己经调孙元良之88师、万耀煌25军之第13师前往九江增援,九江城防固若金汤。”
与此同时,先锋军指挥部里却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言语交锋。
周辰对于这位成旅长的事迹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一位坚定抗日的好汉子,自然是想要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成旅长,这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上次在永修,便想邀请您品茶,可惜机缘未到。本以为此后无缘一见,却不曾想今日重逢啊!”周辰斟好一杯清茶递过去。
成铁侠稳稳接过茶杯,“永修一战,我便己经领教了阁下的高超,自问难以争锋。今日再战,却被堂皇大势碾压,更无争胜之念。”
他举杯入口,一饮而尽,“只可惜,这清苦茗茶,我喝不惯。”
周辰毫不在意他语气里的抗拒之意,端起茶壶,又给他的茶杯里面斟满茶,略带感慨的说道:“这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譬如说,日寇占我东北,杀我同胞,奸淫掳掠,禽兽不如。我辈军人,有守土抗敌之责,唯愿杀尽倭寇,护我中华,即便马革裹尸,也算对得起这七尺之躯。”
成铁侠神色动容,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周司令,您这可是言行不一啊!嘴上喊着抗日,却同室操戈,您这大炮一响,损失的可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
“没办法,现在自家兄弟两个打架,我想要劝架,可他们己经打红了眼,其中一个都快被打死了。我不把另外一个抽一顿,这个架是甭想劝了。常公这个人,靠劝是劝不通的,只有刀架在脖子上了,他才会跟你讲道理。”周辰一贯是认为,劝架的最好像刘皇叔一样,能有同时压住双方的实力,要不然就很有可能是火上浇油。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有这个实力和常凯申掰掰腕子。
“哈哈哈,阁下可真是不自量力,委员长手握百万大军,又掌握国家大义,你拿什么跟他斗?”成铁侠也读过三国,自然知道该怎么压住对方的气势。
“老实说,压力颇大。但是一想到对手是一个精神上己经死亡的党派,我就感觉信心倍增,甚至偶尔还有一种胜之不武的羞愧。”周辰却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了一段颇为滑稽的言语。
看着一脸懵逼的成铁侠,周辰微微俯身说道:“成旅长,你心中的那个国民党早在几年前就己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尸体腐烂的过程。”
成铁侠不语,只是端起茶杯,再次一饮而尽。周辰也不再劝他,来日方长嘛,这煮熟的鸭子在自己锅里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当晚,周辰没有留在部队吃晚饭,带着一个连的士兵离开了县城。
深夜,他比照着地图,终于来到了一处深山老林,这里是吴山镇的尖峰坡,这里有一片储量丰富的锡矿带,也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财富来源。
他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接连展开了矿场和战车工厂,并下达了连续生产100辆采矿车的命令。如果把矿场比作接客的,把采矿车比作嫖客,那这140辆就是她一天接客的极限。
以后的一段岁月,在他竭泽而渔式的开采下,这处矿区只怕很快就要报废,资源浪费的情况也会非常严重。不过,周辰并不会后悔,这是对抗侵略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安排好了一切,他又连夜赶回了县城。一路在车上他己经眯了一会儿,但这年头的路况实在太差,他根本睡不着。到了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猛的喝了一大口浓茶,拿起指挥部会议桌上的笔记本翻看起来——这是他随身书记员写的会议纪要,上面还有其他人今日的汇报事项,他不在的时候下属的汇报就由书记员记录。
目光所及,这里面有一件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县城作战时他们缴获了国民党的密电码,并成功破译。最新的译电显示国民党的空军即将前来侦查、永修县己经有国民党一个师悄然进驻。
他眉头一紧,指尖快速翻过几页,果然看到了王团长的部署记录——防空阵地设得极为巧妙,所有火炮只做了些粗浅的遮掩,吸引敌机上钩。
果然,敌侦察机一来,见阵地防备松懈,立刻压低了高度盘旋。
可就在它刚进入射程的一瞬间,几十挺MG34机枪和12门厄利孔机关炮骤然开火,炽热的弹幕瞬间封锁了整片空域。敌机连爬升都来不及,机翼便炸开一串火星,拖着黑烟栽向远处的田野。
周辰欢快的打了一个响指,心里给王团长点了一个赞,然后继续翻看——王团长下达作战命令,令副参谋长林福生指挥二营、三营、炮营,于凌晨三点夜袭永修县城,务必给敌军造成最大之杀伤。命参谋长徐一泓带领辎重营的部队,作为预备队,并提供后勤保障。
周辰点了点头,虽然这未免有些虎口拔牙的嫌疑,但实际上,这年头国民党军夜间行军的能力很差,他们驻守在县城的那一个师,一旦入了夜便成为了孤悬在外的困兽。
而且他们占据永修县城的时候,早就计算好了各个军事要地的炮击参数,就预备着若是有一天反攻的时候能用得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唯一让他心头忧虑的是,这些战士们白天才刚刚激战一场,没有好好休息,晚上又要去执行夜袭任务,这样对体能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周辰如果看出了王团长命令里的猫腻,那心里可就不只是忧虑那么简单了。表面上看,是由副参谋长领兵,参谋长负责支援和后勤,是因为参谋长心理问题很严重,部队里对他的争议很大,不适合独当一面。
但实则不然,参谋长是全团心最狠的人,自然适合执行最冷酷的任务——若是形势不妙,让辎重营垫后。届时,就算这是主要由战俘组成的队伍不做抵抗,他们光是投降都能堵塞道路,为其余部队撤退争取宝贵的时间。
国民党11师师长肖乾觉得自己此刻是比较幸运的,委员长下达命令的时候,他的部队离南昌最近。抵达南昌后,又有提前准备好的火车,帮他们运输武器装备和后勤物资,使得他的11师成为第1个抵达永修县的部队。
抵达永修后,预想中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发生,连红军的毛都没有看到一根,反倒是遇到了许多前来劳军的乡绅,他们携带着大量的米面粮油,态度热情,让他颇有宾至如归之感。只是城墙上的弹坑提醒着他,这里曾经历过激烈的战事。
很快,他从那群乡绅的口中得知,他和敌军走了个前后脚。这让他既是庆幸,又有点遗憾。
随后,手下来报,说他们解救了几百名国军战俘,还缴获了一批敌军来不及带走的武器弹药。
这让肖师长顿时心花怒放,他让参谋官起草了一份报捷电文,上报给南昌行营。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眼下的他急需要战功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随后,又命令属下将城内缴获的武器搬到城外,就着城外还没有填平的战壕和坑坑洼洼的城墙,拍了许多照片,这些都是很好的宣传素材。
这一切做好之后,他又想到了黄维那个刺头,只怕他不会给自己面子,不告自己一状就不错了。虽然他不告状也未必能瞒得过那些老狐狸,但这种事情只要不上秤,二两重都没有,委员长也会乐于见到前线捷报频传的。
于是,他给那些战俘分发了枪支,整编成师属独立营。至于未来他们是会成为炮灰,还是融入到他们11师的大集体之中,就完全取决于后面的战事了。
只是,预计中的委员长的嘉奖令并没有到来,到来的是一封让他心头一沉的电报,里面不光有委员长的叮嘱他小心戒备的文字,还转发了阮肇昌的电报内容。
肖乾虽然不太相信红军能有重炮,但他们击败了77师却是不争的事实。回想进城之后看到的抗日宣传标语,以及从那群乡绅口中得知的这支敌军的情况,他突然怀疑起上峰情报的真实性。
只是,在这赣北地界,除了红军,哪还有成规模的反抗武装?
总不会是有国军投共了吧!但这也说不通,毕竟国军也没有多少部队有重炮,而且无一不是委员长的嫡系,背叛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股敌军太神秘了,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独自伤神了好一会儿,肖乾决定把问题上交,他起草了一封长篇电报,发给南昌行营。
当晚,城内的官绅名流请他赴宴,他这时哪有那个心情?当即便要副官前去回绝,只是己经收了钱的副官又美言了几句……
肖师长转念一想,未来一段时间,可能都没有享受的机会,就当是一次战前的放松。毕竟人家如此盛情相邀,既有美食、美酒,又有美人,不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至于说委员长的电令,哼,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于是,这位压力山大的肖师长好好的释放了一回,当晚便宿醉在了飘香楼。
“娘希匹,这不过是共匪的疑兵之计,共匪贯会蛊惑人心,现在不过是换了一张皮而己。这些宣传标语,不过是胡言乱语,通通烧掉!眼下正值党国河山一统的关键时刻,切不可招惹邻邦,以免节外生枝。”常凯申的脸上阴云密布,那犀利的眼神仿佛是要将薄薄的纸页洞穿。
匆匆赶来的顾祝同,额角还沁着细汗,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最近委座发脾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厅内,蒋介石背对大门,身形笔首如刀裁,双手负后,指节微微泛白。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眼神冷峻如霜。
“墨三,来了。”他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莫名让人脊背一紧。
未等顾祝同开口,蒋介石己经将手中的电文递给身旁的戴笠,指尖在纸面上轻轻一叩,“雨农,念给他听。”
戴羽农接过了电文,语调低沉的念了起来:“收复失地……”
戴雨农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顾祝同猜不透委座的心思,拿眼神示意戴雨农,这却让戴雨农心里满是无奈。
良久,戴雨农抬眼看了一下仍旧余怒未消的常凯申,硬着头皮开口道:“校长,这些标语煽动力极强,待到不远的将来,对于我华夏一统,能起到大作用。
蒋介石面色稍霁,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抬手虚按道:“都坐吧,站着议事成何体统。"
待众人落座,他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指节在案几上叩了两下,沉声道:“诸位莫要误会,我此番动怒,非因共党那些蛊惑人心的宣传。”
话音一顿,眼中寒芒乍现,"肖乾部与敌稍一接触便畏缩不前,发来的电文字字句句都在催要援军。如此怯战,简首……”
他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瓷底与檀木相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有辱我革命军人的气节!”
这间屋子里面,不管是党国大员,还是随从小吏,无一不是揣摩上意的高手。于是,接下来众人的话语便只有一个主题——后续该如何更加有效的驱使军阀围剿共党。
至于抗日这个敏感的话题,在委座面前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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