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默从曼云俱乐部出来时，手里还攥着那张“清一色自摸”的牌。他站在洋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把方才牌桌上那番试探性的对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沈曼云今天确实不对劲。她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可刚才提到佐藤健查他档案的时候，语气里透出一丝真实的焦虑。这女人一向精明，除非是真怕了什么，否则绝不会露出破绽。
金默钻进车里，对司机说：“去码头。”
司机愣了一下：“那儿不是刚被查封了吗？”
“正因为被查封了，才要去看看。”金默靠在后座上，眼神微眯，“一个情报掮客的仓库被封，居然连巡捕房都出动了，背后没点门道，我都不信。”
车子驶入法租界外围时，天己经黑了下来。码头边灯火通明，几个穿制服的巡捕正在搬运箱子，看样子是要把里面的货物全都登记带走。
金默下了车，走到一名领头模样的巡捕面前，掏出证件晃了晃：“我是伪警察局的，奉命来了解情况。”
对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单，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上报情况。”
“你们接到的是谁的命令？”金默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西周。
“上头的命令，说是怀疑这里藏有违禁品。”巡捕答道，“不过……”他压低声音，“里面的东西倒是挺干净的，除了几箱香烟和酒，啥都没有。”
金默心里一动：“有没有可能是转移过了？”
巡捕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只是执行任务。”
金默没再多问，转身离开。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刘，帮我查一下，是谁下令查封沈曼云的仓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是说，昨天刚有人给你递情报的那个沈小姐？”
“就是她。”
“行，我这就安排人查。”
挂掉电话后，金默抬头望了眼夜空，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沈曼云的情报网向来稳固，怎么会这么快就被盯上？
他回到住处时，林薇己经在客厅等他了。
“你怎么来了？”金默脱下外套，顺手扔到沙发上。
“你昨晚在俱乐部说的话，让我有点担心。”林薇站起身，走近几步，“沈曼云为什么会突然告诉你佐藤健在查你的档案？”
“她可能想拉拢我。”金默坐下来，点了根烟，“也可能是试探我。”
林薇皱眉：“她要是真的投靠了日本人呢？”
“那她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事。”金默吐出一口烟圈，“真正危险的人，是不会提醒猎物陷阱在哪里的。”
林薇没说话，但神情依旧紧绷。
就在这时，金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脸色变了。
“怎么样？”林薇急问。
“沈曼云的仓库查封令，是关东军少佐佐藤健亲自签发的。”金默缓缓说道，“而且，他在三天前就开始调派人手，监视所有与沈曼云接触过的人。”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要做什么？”
金默笑了笑，笑容却冷得像刀子：“他是在布网。”
接下来的几天，金默表面上照常上班、应酬，甚至还在一次宴会上高谈阔论，说自己最近准备投资一家新成立的贸易公司，专门做中日之间的丝绸生意。
但实际上，他己经让手下开始暗中调查佐藤健的动向，并加强了对沈曼云身边人的监控。
果然，没过多久，金默就收到了一份密报：沈曼云的一个贴身佣人，在夜里偷偷溜出了她的住所，去了城西的一间旅馆。
金默立刻派了两个人跟踪过去。结果发现，那人竟然是去见一个穿着日军制服的男人——正是佐藤健的心腹之一。
金默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冷笑了一声：“好啊，原来你是想借沈曼云的手来引我上钩。”
他立刻约了林薇见面。
“佐藤健己经开始行动了。”金默将那份报告推到她面前，“他打算利用沈曼云，给我设个局。”
林薇看完报告，眉头紧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金默喝了口茶，“让他以为计划顺利进行，我们再伺机反击。”
林薇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应对沈曼云？”
“她现在应该也很紧张。”金默嘴角一扬，“我得让她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轻易钓走的鱼。”
第二天下午，金默带着一份伪造的情报，去找了沈曼云。
“你疯了吗？”沈曼云看到他进来，一脸震惊，“你现在还敢来找我？”
“我当然敢。”金默坐下，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刚从伪警察局搞出来的一份内部资料，关于华北日军部署的最新变动。”
沈曼云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己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佐藤健在利用我。”她叹了口气，“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配合他对付你，就把我和地下党的关系抖出去。”
金默点点头：“所以你才会告诉我那些情报，是想让我早做准备。”
“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金默轻笑，“你在乱世里求生，我理解。我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演一出戏？”
“什么戏？”
“让你的主子吃个大亏的戏。”
沈曼云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我陪你演。”
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反间计悄然展开。
几天后，佐藤健收到了来自沈曼云的一份情报，称金默即将在今晚前往一间秘密据点，与地下党高层会面。
佐藤健大喜过望，立刻调动人手，准备一举抓获金默。
而就在他们埋伏的同时，金默却带着林薇，悄悄潜入了佐藤健的办公室，盗取了一份真正的重要情报。
当佐藤健扑了个空，怒火中烧地赶回办公室时，却发现自己的保险柜被人撬开，里面的文件不翼而飞。
他暴跳如雷，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默一手策划的。
金默站在远处的楼顶上，望着佐藤健愤怒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老狐狸，这次是你先出错了。”
林薇站在他身旁，低声问：“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金默轻轻一笑，“咱们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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