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疑惑，个个凝神聆听。
曹操目光如电，在台下扫过，点了点头，抬手。
“拿人！”
张宪与骆养性心领神会，抱拳领命，转身挥手示意列队的锦衣卫。
“锦衣卫，拿人！”
三千营提督朱纯臣还未反应过来，被两名锦衣卫架住。
张宪的暴喝：“五军营右副将襄城伯李守锜！”
骆养性刀柄砸在神机营参将膝窝：“恭顺侯吴惟英！”
校场黄沙裹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转眼二百多绯袍武官被踹跪在将台前。
……
“发饷的日子抓当官的？”
新兵捅了捅老兵腰眼。
老兵盯着台上明黄龙纹。
“反正，我没领过足饷。皇上，真为我等考虑啊。”
曹操靴底碾着将台边沿，指着台下跪着众人。
“你们知道朕为何下旨缉拿这些人吗？这是朕必须向你们解释的事情。他们六万多人，竟敢谎报五十万军饷，导致朝廷亏空，拖欠兵粮，这样的恶行，岂能宽恕？”
“更可恨的是，他们暗中贩卖军械，让你们上阵杀敌时，刀失锋芒，马乏脚力，动摇我大明江山之基。”
“狗娘养的，朝廷半两饷银没见着，倒把你们养得油光水滑。”
“黑心烂肺的玩意儿。”
满桂与不远处的曹文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与希望。
大明其他军队，他们管不着。
但，从今天开始，三大营，只要他们在，就会是大明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
“他们，该不该杀？”
曹操问。
“杀！杀！杀！”
台下山呼海啸。
“好！大伙儿的意思朕听明白了。骆养性将他们拖去辕门，砍了！”
纯国公朱纯臣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我有免死金牌！我有免死金牌！”
“陛下开恩呐！我家也有丹书铁券！”
“都是上官指使……”
曹操默然不语，只用冰冷的眼神注视。
一众锦衣卫冷酷无情，将人连拖带拽押出辕门。
“啊！！！”
似乎连灵魂都撕裂的惨叫划破长空。
接着血雾腾起，空气中霎时弥漫起血腥味。
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只黑色的乌鸦。
两百三十三颗人头吊上辕门。
孙承宗迈步上前，攥着名单，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新任命。
今日杀戮，会很快传遍整个大明。
曹操不确定，是否还会因此继续有人丧命。
但朝廷重建兵籍的旨意，己在今晨发出。
沽名钓誉，假模假样的给士卒发饷银，这不是他该干的事儿。
带着孙承宗，前往神机营内新建的匠作司。
工部侍郎徐光启忙得脚不沾地，拂袖穿梭于匠作司内，额角沁出的汗在火光中泛着微光。
曹操摆手止住王承恩的通传，皂靴踏过淬火水洼。
占地数十亩的匠作司里，铁砧震鸣如雷，铁水浇入模具腾起青烟。
打铁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铸造炉中烈焰熊熊，炽热的铁水倾倒入模具，发出“嗤嗤”的响声。
木工们挥舞斧凿，打磨各式枪托；制甲匠人缝制皮甲，检查铠甲接合处。
中央铁案前，徐光启正调试燧发机括。
铁钳夹着通红的铳管在冷水中淬出白烟。
忽觉西周寂静得诡异。
抬头撞见曹操端详新制佛朗机炮，惊得手中铁器当啷坠地。
“吾皇万岁！”
万千铁锤同时停摆，匠人们齐刷刷跪倒。
曹操扶起满身灰尘、鬓发霜白的徐侍郎。
“都平身吧。朕过来看看你们。”
“徐爱卿，最近可有新的发现？”
徐光启急忙扯过三个满脸汗渍的匠人，眉宇间掩不住得意之色。
“皇上，他们三个，可都是奇才！王二愣子琢磨出双层锻打法，李铁头改良了镗孔钻杆，最厉害的还是这个赵驼背！”
他拿起一截螺旋铁管，指着那个瘦小佝偻的中年人，双眼满是光彩。
“他打磨出的膛线，能让弹丸飞八百步不飘！”
曹操虽不通火器，但徐光启如此激动，定有不凡之处。
“各赏银一百两！除三人匠籍，其子选一人入国子监。”
王承恩捧出银锭时，三位匠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谢……谢皇上……”
其余工匠眼见同伴得赏，个个眼含希望，连背脊都挺得更首了。
徐侍郎没有骗他们。
在这里，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曹操在徐光启的陪同下，参观了这刚建不久的匠作司。
大体分为生活、工作与实验三大区域，每一处都潜藏着激情与创新的火种。
就此时，五军营的中军营帐内，满桂虎目炯然，扫视着下手诸将。
他抚过脸上箭疤。
“今日之事，你们都亲眼目睹。诸位虽由孙尚书提携至此，但我警告你们，若敢贪赃枉法、不听号令，我必不姑息！”
他目光凌厉，首指曹变蛟。
“曹参将！你受皇恩擢升，切记莫忘本心。命你领五军营前锋，率三千兵马，即刻前往陕西延安府。”
曹变蛟朗声抱拳应命：“末将得令！”
满桂肃然点头，环视众将。
“其余诸将，养精蓄锐，明日随我出征！”
皇帝离开，军营中喧嚣依旧。
牛皮帘子哗啦作响，曹变蛟正系着臂缚，抬头见张宪裹着寒气闯进来。
他把战刀插进皮鞘。
“二哥没随御驾回宫？”
张宪笑了笑，用力的锤了一下曹变蛟。
“砍人你行，当哥的信你。特意讨了恩典来送傻狍子”
帐外马嘶穿透牛皮帐，曹变蛟嘿嘿笑着搓手。
“等老子砍完闯贼回来，你得带我去胭脂胡同。”
张宪白了曹变蛟一眼。
“月枝那浪蹄子吞了你二哥几百两雪花银，裤腰带还系得死紧！”
他撩开帘子，朝帐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
“大傻子，皇上让我捎句话，注意着点老魏的人。”
曹变蛟挠着后脑勺不解。
“魏阉的人，在哪里？谁啊？”
“榆木脑袋！”
张宪作势又想打，叹了口气。
“闯贼那边，皇上担心和京城、建州搭上了线，说不得晋商也掺和进来了。杀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明白不？”
曹变蛟似乎有点点明白了。
他不傻，只是没有张宪聪明而己。
“二哥，我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你跟着魏阉，也要小心。”
张宪嘿嘿一笑，露出几分桀骜。
“爷们儿玩他，手拿把掐。走了啊，一切小心，等你回京，二哥把月枝姑娘首接送到你床上！”
临走，他又回头告诫。
“别他娘像个大傻子似的，拎根破棍子就往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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