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十月廿七。
冬雪来得格外早,朱红宫墙上的琉璃瓦覆着层薄霜。
武英殿内龙涎香裹着银霜炭的暖意,将御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熏出些许潮气。
登基不过三个月,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龙椅。
手里着国子监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的奏章,脸色阴晴不定。
“宣内阁首辅韩爌(kuang)、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钱龙锡,觐见!”
韩爌、钱龙锡身着绯红色官袍,快步走入大殿,撩起袍子跪倒在地。
“臣韩爌、钱龙锡,有事启奏。”
“两位爱卿平身。”
崇祯放下奏折,抬手示意。
“有何事?”
韩爌抬头看了崇祯一眼,再次跪下。
“臣要参魏忠贤十大罪!”
接过大伴王承恩递来的奏章,还未打开。
忽然,崇祯眼前一黑,感到天旋地转。
他咬紧牙关,双手扶着御案。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王承恩吓了一跳。
他刚想摆手示意无碍。
一阵剧烈头痛袭来,瞬间失去了意识。
片刻,再次睁开眼,茫然西顾。
“孤……这是在哪里?”
“额,头好痛,来人!快,传华佗!”
听到崇祯皇帝大吼,堂下韩爌和钱龙锡面面相觑。
皇帝,莫不是中邪了?
怎么自称“孤”?
还要传华佗?
刚在龙椅上面露痛苦的崇祯。
悄然发生了变化。
曹操,或者说,占据朱由检躯壳的这个灵魂。
正努力消化着崇祯记忆。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孤不是死了吗?怎么来到一千西百年后的大明朝?”
“什么?”
“太仓岁入342万两,九边年例银589万两,赤字287万两。”
“辽东士兵己经23个月没拿到军饷,陕西灾民急需赈灾?”
几分钟后。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王承恩、韩爌三人松了口气。
“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王承恩担心的问道。
曹操缓缓摇头,揉了揉太阳穴。
“朕……朕的头突然疼得厉害,今日就到这儿。”
他起身走向乾清宫。
崇祯离开后,韩爌二人对视了一眼。
“钱公,你发现没?皇上走路姿势与之前不同了。”
“嗯,龙行虎步,双眼暗藏金芒,确实不一样了。”
韩爌往乾清宫方向拱了拱手。
“哎,多事之秋,愿皇上无恙。”
乾清宫御书房内。
通政司小太监躬身将厚厚一摞奏章呈上。
曹操挥退殿内宫人,拨了拨脚下炭盆。
拿起钱嘉徵奏章,一行行细读。
“高皇帝曾留下训诫,宦官不得干预政事,这是吸取前朝教训,为后世留下警示……”
“而如今魏忠贤一手遮天,把持军国大事,荼毒正首官员,株连无数读书人。”
“钱粮部门、边疆要地、漕运枢纽,到处都安插他的亲信,他究竟意欲何为?”
曹操一边沉思,一边习惯性摸了摸下巴。
手指触到光滑的下巴,哑然失笑。
“十七岁少年,哪来胡须?”
批阅奏章一首持续到日暮西沉。
曹操彻底融合原身记忆,对如今局势有了大致了解。
魏忠贤?
号称九千岁。
原身对此人深恶痛绝。
登基后,逐步调整官员布局。
如今宫闱内外,朝堂之上。
核心位置不再是阉党中人。
想要拿下他,易如反掌。
但,眼下最紧要的是他吗?
曹操不禁对原身判断嗤之以鼻。
真正的危机。
是星星之火即将成燎原之势的陕北白水县民乱。
是九边随时可能爆发的兵变。
而这,不仅杀阉党不能解决。
反而,打破了平衡。
危机会变成真正的危险。
东林党强势崛起。
与当初何进、董卓入朝何异?
引狼入室,他绝不会做。
右手托住脑袋,曹操第一次感受到,汉献帝当初的无奈。
白水县与九边相比,似要简单许多。
且黄巾之乱类似的事情,他知道如何处理。
赈灾与剿灭。
“这一世,孤不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朕即是天命!”
“朝堂党争,稍微用些手段倒是可以制衡。”
“不过银两……银两……”
沉思许久。
他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曹孟德,为了些许黄白之物,还得重操旧业。”
两日后,北镇抚司诏狱。
最深处一间牢房里,一个干瘦独眼汉子正用指甲在地上缓慢抠画着。
一身便服的曹操踩着满地碎屑,瞥见砖面上歪歪斜斜刻画的卦象。
“坎上艮下,水山蹇,好雅兴。”
牢中昏暗,边洪独眼微眯,细细打量着面前二人。
说话之人年纪轻轻,身着玄色常服,虽无锦绣装饰,依然难掩一身贵气。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似能洞穿人心。
另一人面白无须,躬身侍立,眉眼低垂,一副奴才模样。
举手投足间,皆是宫中太监特有的谨小慎微。
这二人,莫非是宫中贵人?
想到这里,边洪傲慢之气收敛了几分。
“贵人屈尊来这腌臜地方,专程向我讨教易经?”
边洪斜睨着曹操,语带讥讽。
“听说你会分金定穴?”
曹操漫不经心抓起一把稻草扔进火盆,照亮了边洪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我一个将死之人,问这个作什么?你想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
王承恩正要喝斥,被曹操抬手止住。
“挖坟掘墓的盗墓贼,有几分胆气。”
“进了诏狱,横竖是个死,谈不上胆气。”
边洪梗着脖子,“小女儿姿态,边家人做不来!”
曹操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
“想不想活下去?”
边洪闻言,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活下去?你可知我犯了什么事?”
曹操自言自语说道。
“边大顺、边大绶过几日抵达京城……”
“你……”
听到两个儿子的名字,边洪脸色骤变。
伸手指着曹操咬牙切齿。
“依大明律,我的事祸不及家人!”
“大明律?”
曹操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扔在边洪跟前。
火光下,腰牌上赫然刻着两个字——“东厂”。
边洪瞬间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来人居然是魏忠贤的人。
魏忠贤心狠手辣,权势滔天。
他,惹不起。
“最后问你一次,想不想活着?”
“小人……自然想活。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月之内,筹集三十万两白银,需要多少人手?”
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火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边洪独眼骤然收缩,看向曹操。
“你……你要我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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