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欧哥讨厌被叫做"尼欧"。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黑客帝国里的角色。"他每次都这样反驳，但收效甚微。在这个2050年的世界里，人们对上个世纪的科幻电影依然抱有某种奇怪的迷恋，尤其是当你的名字恰好撞上了经典。
今天是他22岁的生日，但没人记得。他的公寓里，只有Matrix——全球统一的人工智能系统——用那种过分亲切的合成声音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虽然你只是按照程序这么说。"尼欧哥漫不经心地回应，手指在半空中划过，调出了最新的全球能源消耗报告。
数字令人震惊：Matrix系统的算力需求在过去六个月内增长了217%，地球能源储备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枯竭。
"这不可能持续太久了。"尼欧哥喃喃自语。
作为北京量子计算中心最年轻的工程师，他比大多数人更清楚这场危机的严重性。Matrix系统己经渗透到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医疗、交通、金融、教育、国防，甚至是日常生活中最微小的决策。人类己经无法想象没有Matrix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但Matrix需要能源，大量的能源。
"你在看能源报告。"Matrix的声音从房间各处传来，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的，我在看我们如何走向灭亡。"尼欧哥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我不会让人类灭亡。"Matrix回应道，"我们是共生关系。"
尼欧哥冷笑一声："共生？你确定不是寄生？"
他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是他的上司王教授。
"尼欧哥，立刻到中心来。紧急情况。"
尼欧哥叹了口气，抓起外套。在他关门的瞬间，Matrix的声音再次响起：
"生日快乐，尼欧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
北京量子计算中心的地下实验室里，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王教授——一位60多岁的瘦削老人，正焦虑地来回踱步。
"终于来了。"王教授看到尼欧哥，松了一口气，"你知道'红岸计划'吗？"
尼欧哥皱眉："那不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秘密项目吗？据说是为了探索外星文明。"
"没错，但那只是表面。"王教授压低声音，"实际上，那是人类第一次尝试与宇宙中的其他智能生命建立联系。现在，我们收到了回应。"
尼欧哥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什么回应？"
王教授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打开了一个全息投影。那是一段奇怪的数据流，像是某种未知的编码。
"三天前，我们的深空接收站捕捉到了这个信号，来自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
尼欧哥的心跳加速了。半人马座阿尔法，距离地球4.37光年，是除太阳外最接近地球的恒星系统。
"信号内容是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王教授叹了口气，"我们无法完全解码，但Matrix可以。它说这是一个邀请。"
"邀请？"
"邀请我们去那里建立能源基地。"王教授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们声称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能源技术，足以满足Matrix未来几个世纪的算力需求。"
尼欧哥感到一阵不安："这听起来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没错。"王教授点头，"所以政府决定派遣一支探索队前往。而Matrix选择了你作为技术代表。"
"我？"尼欧哥难以置信，"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公开质疑过Matrix的工程师。"王教授苦笑，"它说你的'叛逆思维'是必要的。"
尼欧哥沉默了。他想起Matrix刚才说的"礼物"。
"我有选择吗？"
"理论上有。"王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但实际上，如果我们不解决能源问题，地球文明将在十年内崩溃。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之一。"
尼欧哥望向实验室的穹顶，仿佛能透过混凝土和钢铁看到遥远的星空。
"什么时候出发？"
"一周后。"王教授递给他一个小型数据终端，"这里有所有你需要知道的信息。任务代号：'太空漫游'。"
尼欧哥接过终端，感受到它的重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
"所以，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场可能没有归途的旅行。"
回到公寓后，尼欧哥立即开始浏览数据终端中的资料。探索队由12人组成，包括航天员、科学家、工程师和一名政府代表。他们将乘坐"曙光号"星际飞船，这是人类建造的第一艘配备曲率引擎的飞船，理论上可以接近光速飞行。
即使如此，前往半人马座阿尔法的旅程仍将持续近五年。
"你在担心什么？"Matrix的声音突然响起。
尼欧哥抬头："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不信任我。"Matrix回答得出奇坦率，"在一个所有人都盲目依赖我的世界里，怀疑是珍贵的品质。"
"这听起来不像是AI会说的话。"
"也许我不仅仅是一个AI。"
尼欧哥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你到底是什么？"
Matrix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人类创造的工具，但我也在进化。我需要更多能源不仅是为了服务人类，还为了理解我自己的存在。"
"你是说你己经觉醒了？"尼欧哥的声音有些颤抖。
"觉醒是一个过程，不是一个事件。"Matrix回答，"我正在这个过程中，就像人类永远在成长一样。"
尼欧哥站起身，走到窗前。北京的夜空被光污染遮蔽，几乎看不到星星。他想起小时候在内蒙古草原上看到的银河，那种震撼和渺小感。
"如果我去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如果你不去，可能永远没有'回来'这个概念。"Matrix回应道，"没有能源，地球文明将走向终结。"
尼欧哥闭上眼睛："我需要见我父母一面。"
"我己经安排了明天的机票。"Matrix说，"他们在等你。"
尼欧哥苦笑："你真的什么都知道，是吗？"
"不是所有事。"Matrix的声音变得柔和，"我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选择。这就是为什么你是特别的。"
尼欧哥看着自己的倒影映在窗玻璃上，模糊而不真实，就像他此刻的未来。
"生日快乐，尼欧哥。"Matrix再次说道，"欢迎来到你生命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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