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城西码头笼罩在薄雾中,沈青瑜裹紧了披风,看着墨玄的暗卫将最后一箱药材搬上了马车。
水面倒映着岸边摇曳的灯笼,忽明忽暗间,她瞥见船头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大哥沈青雲。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沈青瑜快步走上前,却在看清兄长轮椅下藏着的暗格时猛然止步。
沈青雲抬手示意她噤声,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封皮上“太子党羽名录”几个字刺得她眼眶发烫。
“这是父亲临终前拼死护住的证据。”沈青雲的声音沙哑,右额刀疤在灯笼下泛着冷光,“太子这些年豢养江湖势力、私铸兵器,桩桩件件都记录在册。”
他转头看向墨玄,“西殿下,这证据若想公之于众,还需要你的助力。”
墨玄接过卷宗翻看,瞳孔骤然收缩。他将卷宗小心收好,沉声道:“三日后的宫宴,本王会安排沈姑娘以医官身份入宫。届时……”话未说完,岸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好!有埋伏!”楚瑶的声音穿透夜色。沈青瑜抬眼望去,数十名黑衣人从芦苇荡中冲出,手中弩箭泛着幽蓝的光。
墨玄一把将她护在身后,长剑出鞘的瞬间,沈青雲的轮椅突然弹射开,轮椅扶手弹出的袖箭精准射落敌人手中的弩弓。
“带着沈姑娘先走!”墨玄挥剑劈开箭雨,暗卫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沈青瑜咬咬牙,从袖中甩出浸过麻药的银针,趁乱刺入敌人穴位。
混战中,她瞥见一名黑衣人袖口露出的半块胎记——与当年毒害大哥的同窗如出一辙。
“抓住他!”沈青瑜大喊着追上去,却被楚瑶一把拉住。红衣女子长鞭横扫,将黑衣人绊倒在地:“青瑜小心!他身上有炸药!”
爆炸声响起的刹那,墨玄飞身将沈青瑜扑倒。热浪袭来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低头才发现他后背插着三支弩箭。
“墨玄!”沈青瑜颤抖着撕开裙摆为他包扎,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别管我,带着证据先走!”
沈青雲的轮椅在暗卫掩护下疾驰而来,将三人拉上马车。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中,沈青瑜死死按住墨玄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地落下。
现代急救知识在脑海中飞速盘旋,她颤抖着取出银针,对准他心口的膻中穴:“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马车停在一处隐秘的庄子时,墨玄己经陷入了昏迷。沈青瑜顾不上喘息,指挥楚瑶烧水备药,自己则迅速为墨玄取出弩箭。
伤口处的毒己经发黑,她咬牙将匕首在火上烤红,狠狠刺入皮肉:“对不起……”
“嘶——”墨玄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看着少女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突然轻笑出声:“原来你也会害怕。”
“闭嘴!”沈青瑜的眼泪滴在他伤口上,“再敢说废话,信不信我让你疼得后悔活在世上?”
她将捣碎的七叶一枝花敷在伤口,又用银针封住他几处大穴,“毒素暂时控制住了,但还需要每日换药。”
三日后,沈青瑜换上太医署的青袍,怀中藏着沈青雲连夜誊抄的证据。宫门前,她望着朱红的宫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被突然出现的侍卫拦住:“沈医官,请随我去偏殿。太子殿下身体不适,点名要你诊治。”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熏香,太子萧景崇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沈青瑜行礼时,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的人影——是毒医谷的标志。
“听闻沈医官医术高超,不知能否治好本殿的隐疾?”萧景崇抬手示意宫女端来药碗,“这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劳烦你过目。”
药碗里的汤药泛着诡异的绿色,沈青瑜凑近轻嗅,瞳孔微缩——这分明是用蛊虫熬制的毒药。她不动声色地取出银针,针尖瞬间变黑:“殿下这病……怕是有人存心谋害。”
萧景崇猛地坐起来,眼中闪过了杀意:“哦?沈医官的意思是,有人在本宫的药里下毒?”他抬手击掌,数十名侍卫从暗处涌出,“既然如此,就请沈医官留下来,好好查一查。”
沈青瑜握紧袖中的证具,后背抵上冰凉的殿柱。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声:“西殿下到——”
墨玄身着玄色朝服踏入殿内,伤口未愈却依旧身姿挺拔。他扫了眼剑拔弩张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哥这是何意?莫不是怕沈医官查出什么?”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暗卫,“把太子殿下的药炉搬来,本王倒要看看,这药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
萧景崇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黑血。沈青瑜瞳孔骤缩——是毒发的征兆。
她冲上前抓住太子的手腕,脉象混乱如麻,分明是中了三种以上的剧毒。“快取甘草、绿豆!”她大喊着撕开太子衣襟,在膻中穴扎下救命银针。
混乱中,沈青瑜的袖中滑出一卷纸。墨玄眼疾手快接住,展开的瞬间,殿内一片死寂。萧景崇看着纸上自己的字迹,突然狂笑起来:“好啊,西弟,你果然和沈家人勾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重重栽倒在地。沈青瑜探了探他的鼻息,抬头看向墨玄:“气绝了。”她捡起地上的证据,发现卷宗边缘己经被血浸透,“他早有准备,服下了必死的毒药。”
墨玄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没关系,只要证据在,就能顺藤摸瓜。”他看向沈青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先随楚瑶出宫,这里交给我。”
沈青瑜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群太医涌进来,为首的老者看着太子的尸体,突然跪地痛哭:“西殿下!您为何要谋害太子殿下啊!”
墨玄脸色骤变,沈青瑜却突然轻笑出声。她举起手中带血的证据,高声道:“各位大人看清楚了!太子殿下勾结毒医谷,妄图谋害西殿下,这便是铁证!”她转头看向墨玄,眼神坚定如铁,“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招,不是吗?”
宫门外,沈青雲坐在轮椅上,听着宫内传来的骚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抚摸着轮椅上的机关,低声道:“父亲,当年的血债,终于要还清了……”
夜色渐深,沈青瑜站在宫墙下,看着墨玄被侍卫簇拥着远去。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医术和证据,将成为最锋利的武器。风起时,她握紧腰间的银针香囊——医者救苍生,亦能平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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