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如同蜜糖般倾洒在雪魄医庐的庭院，承安蹲在花架下，素白的衣襟沾满泥土，却全神贯注地用布条缠绕一只受伤的麻雀："别怕，包扎好了就能飞啦。"
"承安，又在当小医仙了？"沈青瑜的声音裹着暖意从身后传来。孩子转过头时，发间新系的雪魄花绳结轻轻晃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肉乎乎的小手高高举起，掌心躺着颤巍巍的麻雀："母亲快看！我用您教的止血法，小麻雀不流血了！"怀中的冰狼幼崽也凑上鼻尖，发出"嗷呜"的轻叫，毛茸茸的尾巴小心翼翼地扫过麻雀的翅膀。
倚在雕花门框上的墨玄轻笑出声，玄色锦袍上暗绣的龙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明日就是雪魄医庐扩建完工的日子，鸿胪寺又送来西域医官的求学名单。"
他上前半步，修长手指轻轻将沈青瑜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次，你准备亲自授课？"
"嗯。"沈青瑜翻开新装订的医案集，泛黄纸页间夹着晒干的雪魄花瓣，"经过这么多事，我想把共生术、西域蛊毒解法都编入教材。"
她的目光掠过庭院：沈青雲正在调试轮椅上的新型机关弩，齿轮转动声混着楚瑶和乌兰切磋时的刀鸣。"这些经验，应该传承下去。"
话音未落，沈青松像阵风似的卷进院子，孔雀毛围巾早己换成绣着雪魄花的丝绸，却依旧随着动作飞扬："大事不好！城东绸缎庄的老板娘突然昏迷，症状...和当年的噬魂蛊很像！"他晃动手中青铜罗盘，指针却只是懒洋洋地颤动，"奇怪，罗盘没反应。"
"带我去看看。"沈青瑜迅速背起乌木药箱，箱盖上的雪魄花银饰叮当作响。她转头叮嘱："墨玄，你留守医庐，准备应急药材。承安，你和大哥待在一起，别乱跑。"
"可是母亲..."承安攥着受伤的麻雀，小嘴撅得老高，"我也能帮忙的！"
"听话。"沈青瑜蹲下身，指尖拂过孩子泛红的脸颊，"等你再长大些，母亲教你辨认百种草药。"她起身时，裙摆扫过冰狼幼崽，小家伙立刻叼来承安的木剑，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手背。
绸缎庄内弥漫着甜腻得发腥的香气，老板娘面色青紫地瘫在绣榻上，脖颈间浮着蛛网般的青黑纹路。
沈青瑜甩出银针探查，针尖却瞬间染成墨色："这不是噬魂蛊，是...是用西域曼陀罗和中原鹤顶红调配的'双生毒'！"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大哥，去查查最近有没有可疑的香料商！"
沈青雲的轮椅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他举起羊皮密信："暗卫来报，三日前有艘商船从南洋驶来，货物清单上写着'特制熏香'。"镜片后的眼睛眯起，"但船只在靠岸后，突然消失了。"
"我在城郊发现商船残骸。"墨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玄色身影裹着寒风，手中半截染血的布条还在滴落水珠，"船员全部暴毙，身上有南洋巫族的诅咒印记。"他展开布条，梵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血光："沈青瑜，游戏还未结束。"
"看来黑袍女子的余孽还在暗中活动。"沈青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雪花纹路泛起灼人的温度，"这次，他们用毒而不是蛊，显然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她环视众人，目光如淬了冰的银针，"我们需要从香料入手，顺藤摸瓜。"
三日后，沈青瑜戴着斗笠，粗布衣裳下藏着雪魄花银针，指尖轻轻着腰间的琉璃兽吊坠。角落里，戴着青铜面具的商人正在售卖青瓷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里飘着熟悉的甜香："南洋安神香，安神助眠，十两银子一炉。"
"老板，这香怎么卖？"沈青瑜刚开口，颈后突然掠过一丝寒意。三支淬毒袖箭破空而来，却被墨玄玄色剑光绞成碎片。楚瑶的长鞭如灵蛇缠住商人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商人突然仰头大笑，嘴角溢出黑血："沈青瑜...永夜将至..."话音未落，己然气绝。
沈青瑜蹲下查看，在商人鞋底发现一枚刻着火焰纹路的徽记——与黑袍女子的印记不同，火焰边缘多了扭曲的藤蔓。"这个徽记..."她瞳孔骤缩，"和冰渊祭坛壁画上巫女亲卫队的标志很像！"
"救...救命！"尖锐的哭喊突然刺破夜空。沈青瑜浑身血液凝固，那带着哭腔的"母亲"分明是承安的声音！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声源，却见巷道尽头，承安被五个蒙面人围住，为首的女子手中匕首正抵着孩子咽喉。
"沈青瑜，好久不见。"女子摘下黑巾，露出与幽冥船侍女七分相似的面容，"我姐姐的仇，该报了。"
她指甲深深掐进承安肩头，"听说这孩子身上有特殊力量？不如，让他也成为巫女重生的容器？"
"放开他！"沈青瑜的声音撕裂夜色，雪花纹路在掌心炸开刺目光芒。可女子突然抛出青铜铃铛，清脆的声响中，承安双眼翻白，软软地瘫倒在地。
"承安！"沈青瑜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墨玄的长剑己刺向女子，却被凭空出现的冰墙挡住。女子抱着昏迷的承安后退，发出刺耳的笑声："沈青瑜，这只是开始。下次，我会亲自取走你最珍视的东西！"
烟雾散尽，只留下空荡荡的巷道。沈青瑜跪在青石板上，颤抖的手指抚过承安掉落的雪魄花绳结。墨玄单膝跪地将她扶起，玄甲上还带着战斗的余温："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我查到了。"沈青雲转动轮椅过来，膝头摊开泛黄的古籍，"那个徽记属于'永夜教'，他们在筹备一场足以颠覆天下的仪式。"他推了推眼镜，镜片映出烛火的幽光，"而承安，很可能就是仪式的关键。"
沈青瑜缓缓起身，将雪魄花绳结紧紧攥在手心。月光照亮她的脸庞，温柔尽数化作寒霜："永夜教？那我就亲手让他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光明。"她望向远方，琉璃兽吊坠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叫，"这次，我不会再给敌人任何机会。"
庭院里的雪魄花无风自动，花瓣簌簌飘落，在地上铺成血色的路。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却不知，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一场关乎天下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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