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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谢邀,她还没玩儿够

 

金麟台正殿。

金光瑶看看眼前垂首的小姑娘,看看一脸气愤的金凌,又看看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开始害怕的金阐几人,没忍住将手放在心口。

深呼吸,深呼吸,他的药呢?快安排上↑

这才第一天,这才第一天!

天要亡他啊!

心里脏话再多,金光瑶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放心下来。

“泠烟姑娘。”他声音轻柔,似乎是怕再让下首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遭受惊吓,“你现在还好吗?”

听到有人唤她,小姑娘轻轻抬头。

她皮肤白皙如玉,脸上的几道灰尘让她显得楚楚可怜。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着薄薄的一层水雾,眼尾有些泛红。

美人垂泪,好不可怜。

但这一模样落在金光瑶眼里,只觉得一口老血闷在喉间,想吐,吐不出来。

天杀的,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金光瑶看向金阐等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他轻声询问:“可要唤医师来瞧瞧?”

魏云情轻轻抬手,划过眼角,脸上的灰尘被抹了一下,没抹掉,瞧着没什么变化,但金光瑶觉得更显眼。

“敛芳尊不必麻烦。”魏云情一副隐忍的表情,语气轻柔,“金麟台我也参观了一番,确实华美。”

“金麟台与云深不知处路远,我一个姑娘家也怕出什么事。”

“只是劳烦敛芳尊帮我给泽芜君去一封信,让人接我回去。我自已也会去信含光君,说明原因。”

轻飘飘地语气像是一把大锤,狠狠敲在金光瑶心上,窒息的同时让他不禁多看了魏云情一眼。

拒绝帮助,张口就是要回云深不知处,却又说得很有礼数。

这小姑娘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好极了。

要是不用在他身上,那就更好了!

而且这信是不可能写的,写不了一点儿!

“姑娘也说了,这路程远,不安全,再加上姑娘刚来,本就舟车劳顿,实在是不应该再赶路。”金光瑶和着稀泥打太极,“不如还是再待几天吧?”

满心劝慰,却半点儿不提怎么处罚怎么处罚金阐一行人。

魏云情低垂的眸中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他是姑苏蓝氏来的客,纵容一个子弟欺负客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看金阐他们的样子,似乎常常和金凌打架,准确来说是合伙一起欺负金凌。再者金凌一个嫡系子弟,兰陵金氏唯一的继承人,是这些旁支能够随随便便就欺负的吗?

可金光瑶对金凌的疼爱看着不像作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千思绪只见一瞬间,魏云情抬眸,似是有些害怕:“不用了,兰陵金氏的地盘儿很是安全,我在外面住住,等人到了就走。”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划过那头跪在地上的金阐:“承蒙敛芳尊关心。”

金阐被魏云情高高在上的视线一扫,没控制住瞪了她一眼。

刚才还一言不发的金凌侧身一挡,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几人的动作被金光瑶看在眼里,让他再次叹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魏云情是明摆着要他处置了金阐,不打算轻拿轻放。

半晌,金光瑶略带威严的声音在金阐几人的头顶响起:“金阐,你不知礼数,伤了贵客,若不是阿凌,你定酿下大祸。”

“你自去领五十戒尺,罚俸一月,禁足一月。其他人不仅不劝阻,还助纣为虐,分别领二十戒尺,罚俸半月,禁足半月。”

这个处罚一出,地上跪着的金阐等人都抬起了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之前怎么欺负金凌都没受过罚,就算是闹到金光瑶面前,也不过是口头上被训斥几句,半点伤害都没有。

可这次……

金阐死死揪着衣服,心底多了些后怕。

他不蠢,要单单是一个姑苏蓝氏的人,别说他们冒犯了人,就算是真把人打了,也罚不了戒尺。

看来这个小姑娘在蓝家的地位不低啊。

金凌之前说她是含光君的人,刚刚魏云情也是说的给含光君写信。

这个没一点儿名声的小姑娘不会真的是含光君的人吧?

越想越害怕,金阐一颗心高高的悬着。

做下处罚,金光瑶再次看向魏云情,略带歉意:“泠烟姑娘,我知你委屈,这也是我的过失,不如给我个机会,弥补一下如何?”

魏云情的本意就是要金阐几人受罚,至于回蓝家……

谢邀,她还没玩儿够。

于是她顺从地露出一个犹豫的表情:“这……”

见她不再说拒绝的话,金光瑶清楚这是个台阶,朝着她身旁金凌递了个眼色。

完全没注意自家小叔叔的金凌:(*?︶?*)。

金光瑶:……

见金凌不接茬,魏云情胳膊悄悄碰了碰开心看戏的金凌。

在一旁安静看戏,力求不打扰魏云情发挥的金凌:嗯?到我啦?

“泠烟,你在玩儿一段时间吧。”金凌客套中带着几分真心实意,“你要是刚来就要走,蓝景仪那厮得指着我骂。”

“虽然我也会骂回去,但就是不爽。”

少年诚实的发言听得金光瑶眼角一抽,他怎么觉得自家侄儿去了一趟蓝家就变得有点儿抽象了呢?

梯子都递到脚下了,魏云情当然就顺着台阶下了,略一拱手:“那就再叨扰一段时间了。”

金光瑶微笑着点了点头。

处理完了事,送走了人,金光瑶招招手,一个侍从会意地走到他身边。

“去告诉那几个孩子的父亲,他们的孩子惹了含光君家的小姑娘,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别让他们家的孩子再凑上去。”

金光瑶说着,拿起桌案上的公文,慢慢看起来。

侍从应答一声,又退了出去。

空旷的大殿,金光瑶坐于其中,他冷笑一声。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做了事他就要这些人知道。欠了情,日后就给他安分些,好好给他做事。

这边,金凌脚步轻快,虽然还是那副傲气的样子,可眉眼间的愉悦做不得假。

他这扬眉吐气的既视感看得魏云情好笑:“得了吧,怎么这么高兴啊?”

“哼,我才没有。”金凌努力压着向上扬的嘴角,“看着金阐他们受罚,我乐意。”

“怎么,以前没见过?”魏云情随口一说,顺手擦掉脸上的灰。

谁知金凌真的摇了下头。

魏云情更诧异了:“真没有?那金阐一看就是个惯犯了,一次都没被罚过?”

“没。”金凌垂着眸,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中明显带着些不高兴,“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

“我们金家乱,小叔叔又是仙督又是宗主,每天都很忙。他向来都是提倡以和为贵,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嗯。”魏云情扫过金凌腰间的清心铃,“我记得你是在云梦长大的吧?”

“是啊,我是舅舅带大的。”

“那你有时间带我去云梦玩儿呗?”

“行啊。”

金凌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小叔叔应该安排了晚膳,走吗?”

“就我俩?”

“应该不是。”金凌摇摇头,“你是贵客,小叔叔估计会和你用一餐。”

他贵客两字加重了些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魏云情瞥了他一眼。

“算了吧。”她还是摆了摆手,“刚刚才闹了一场,敛芳尊肯定不会想看到我。”

“也行,我带你去外面吃。”

金凌表示明白,找了个人给金光瑶带话,就带着魏云情往外走。

另一边,收到两小只要出去的消息,金光瑶只说了声“知道了”。

他面色复杂地抬头。

一个聪慧知进退的小姑娘,真是难得。

-

兰陵城很繁华,灯火阑珊,火树银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想着还没吃饭,金凌自觉把魏云情带到了一家酒楼前。

魏云情抬头一看。

盛味轩……

不是吧?开这么远了?

金凌见魏云情仰头打量着盛味轩的牌匾,还以为她没来过:“这酒楼叫盛味轩,他家的菜味道很好,在兰陵城开了三年了。”

“你选得蛮好。”魏云情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还没进去吃就夸?”金凌白了她一眼,“真敷衍。”

魏云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说真的耶,怎么金凌就不信呢?

两人走进去,金凌直接要了个包厢,点了两个菜之后就让魏云情点,魏云情想了想,只点了个鱼。

他们这个包厢的位置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了,我们点壶酒吧?”魏云情提议道。

“想喝酒?”金凌点了下头就要起身,“我去点。”

“不用不用,我去。”魏云情先一步站起来,有些跃跃欲试,“我要选个好喝的。”

金凌无所谓地靠在窗边:“那你去吧,随便点,不许跑啊。”

“知道啦,金小公子。”

关上包厢门,魏云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来两壶胭脂醉。”

清脆的声音在掌柜的耳边响起,他抬头一看,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穿着天缥色纱裙,盘着龙蕊髻,好看得紧。

“姑娘,今天的胭脂醉已经卖……”掌柜的话刚出口,眼前隐约闪过什么。

他定睛一看,是一枚小巧的琵琶吊坠。当即话锋一转,“已经卖得只剩下一壶了。”

“这样吗?”魏云情笑盈盈地看着掌柜,“那再来一壶桑落酒吧?”

掌柜的“诶”了一声,让小二去拿酒。

他一张脸笑得亲切:“姑娘还要些什么?我一并拿了。”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这样吧。”

魏云情说完,就倚在旁边,等小二把酒拿来。

不一会儿,小二拿着两壶酒走到魏云情面前:“姑娘,这是你要的酒,绿色的是桑落,红色的是胭脂醉。”

“多谢。”

魏云情微微颔首,接过了酒壶。

走在楼梯上,她手肘撑在栏杆边,往下看了看。

小二忙碌在客人之间,掌柜在慢慢算账。

她打开被塞进手里的小乾坤袋。

十个小瓶子,五绿五红。

将绿色瓶子中的东西倒了些出来,三颗黄豆大小的药丸静静躺在魏云情手心。

她闻了闻,又倒出来两颗,一把塞进嘴里。

药带着淡淡的苦味慢慢在嘴里化开,让人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魏云情皱着眉将药咽下,放好剩下的药,提着酒就推开了包厢门。

饭菜已经上齐了,金凌坐在桌边,没动筷子,看见魏云情,马上招呼她:“怎么去了那么久?快来快来。”

“是小二拿酒费了点儿时间。”魏云情举起手中的两个酒壶,“我拿了一壶胭脂醉,一壶桑落。”

“胭脂醉?”

金凌原本放在菜上面的视线瞬间转移,落在魏云情手中的红色酒壶上,有些炽热。

“昂。”魏云情将酒杯倒满,推过去。

“这胭脂醉限量,我也只喝过一次。”金凌闻了闻,酒香很醇,又带着别样的香味。

“这可是最后一壶。”魏云情也给自已倒了一杯,满足地眯起了眼,“我运气好吧?”

“还行吧。”

金凌嘴硬,动作却毫不含糊,喝了一大口。

魏云情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全身上下,嘴最硬!”

“你说什么呢!”

“行了行了,喝你的吧,别浪费了这么贵的酒~”

“再贵也是我付钱。”

“是是是,金公子大气,多谢金公子款待。”

“哼,这还差不多……”

夜色渐深,盛味轩内,掌柜小心翼翼吹干纸条上的墨迹,轻轻卷起来,塞进小筒里,绑在信鸽上。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酒楼,将信鸽往上一抛。

信鸽很听话地张开翅膀,扑腾着飞走了。

掌柜也没急着走,看着信鸽飞走好远了才转身回了酒楼。

信鸽慢慢悠悠,落在一个窗台,脆声叫了起来。

刚叫了几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抚上它的脊背,慢慢取下信筒。

看着字条,男人皱起了眉。

“怎么了?”一道温柔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

男人听见声音,神色变得柔和,转身搂住女人的腰:“夜里凉,怎么不多披件衣裳。”

“没事,就一小会儿。”女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出什么事了吗?”

“是阿情,她又拿药了。”男人眉头又一次皱起,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女人的脸上也满是担忧:“距离上一次拿药也才不过一个月,可她上一次拿得是两个月的量啊?”

“是啊,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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