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葳青丝被夜露浸透仍浑然不觉。丹海共鸣的异象在她识海里反复重演——漆黑灵海翻涌着上古凶兽般的戾气,黑日蕴丹表面流转的纹路竟已然超出了她数百年来的所有认知。
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楚青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而微妙。
“楚青,我...”澪葳指尖无意识划过剑鞘云纹,话音未落便被破空声斩断。
楚青未理会澪葳,而是看向天边:“又是谁?”
一旁的澪葳脸上的复杂神情稍稍缓解,连忙凝了凝神看向那人,随即轻声道:“别担心,是宗门中人。”
青衫少女足踏冰莲疾驰而至,腰牌琼花纹章映着残月。
“副宗主!”那少女在二人身前停下,向澪葳施了一礼,然后急切说道:“宗主感应您回到了书州,特让我来速通知您。”
“王宗试炼,出问题了!”
...
书州,冠月城。
浮云流雾间,玄铁廊桥凌空飞架,泛着千年寒铁特有的冷冽幽光。蓝袍中年人负手立于回廊折角处,衣袂暗绣的蛟纹在罡风中流转起细密鳞光。
此人形貌虽非雄壮,却如深埋地脉的镇岳古剑,连衣褶垂坠的弧度都凝着沉铁之韵。颌线微抬时,檐角漏下的天光坠入他眸中,竟似被某种无形剑意绞碎,化作万千星屑沉入渊海。
檐下气流凝滞如铅,连穿廊而过的风都瑟缩着绕开三丈。侍立其后的玄衣男子头颅深垂,喉结艰难滑动着咽下涎水,后背渗出的冷汗洇透了全身。
“你说那个打伤承儿、杀死启儿之人——”金石相击般的声线割裂沉寂,中年人指尖轻叩玄铁阑干,每声叩响都似重锤夯在听者神魂,“他竟敢重返琼花阁?”
铁器嗡鸣声里,他忽地侧过半边面孔,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将双眸掩成两道幽邃裂隙:“那蝼蚁...唤作...楚青?”
玄衣男子脊椎骤然绷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咽喉挤出的字句裹着血气:“楚青为那琼花阁夺回大日残衣,获得认可,因此此行出入书州,澪葳全程陪伴左右。其阁中旌旗猎猎,分明是要把‘护他周全’四字烙在九霄云上。”
中年男子正是当今书州兵修大族,柳家的现任家主柳东舟,一位灵海境大圆满的兵修大成高手。
他闻言指节叩在玄铁阑干上,竟震得整座悬空廊桥泛起龙吟。他俯瞰着鳞次栉比的演武场,十万柳家儿郎正以剑锋割裂罡风。
“大日残衣?”冷笑声似千柄断刃相互剐蹭,“琼花阁何时沦落到要捧着件破布当旌旗?”玄铁栏杆在他掌下扭曲出狰狞裂痕,山岳般的威压令云海为之倒悬。
脚下三千丈处,柳家剑阵正吞吐着森寒兵煞。玄甲如墨,剑光似雪,监刑使腰间悬挂的断罪尺迸溅雷火——这延绵百里的兵戈气象,正是用千年战血浸透的根基。
“温慕岚若要数清书州棋盘上的黑白子...”柳东舟碾碎掌中玄铁屑,铁砂顺着指缝坠入云渊,“就该知道,她琼花阁檐角悬挂的明月,照的究竟是谁家的山河!”
最后一粒铁砂坠落声里,玄衣男子后颈已蜿蜒出猩红汗迹。十万剑鸣恰在此时冲天而起,将未尽的余音斩成齑粉。
就在气氛凝若寒霜之际,一道清越如莺啼的声音破空而来:“父亲,我回来了。“
柳东舟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少女恰似一朵明艳动人的彩云,身姿轻盈如燕,袅袅娜娜地从回廊一侧翩翩而来。
这声轻唤仿佛春风化雪,柳东舟周身令人窒息的威压顿时消弭大半。他缓缓转身迎向少女,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柔光。
“月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柳东舟声线仍显沉郁,却已掺入几许罕见的温软。
一旁的男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向柳东舟和少女躬身行礼,随后匆匆离去。
待那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少女笑绽春桃,灵雀般攀住中年男子臂膀,娇嗔地问道:“怎么样老爹,想我了没?”
柳东舟眉峰舒展,反手轻拍身侧亭亭玉立的少女:“这段时日又往何处野去了?不过为父观你气韵流转,倒是又精进了不少。“
那少女秀眉微微一蹙,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也就出去历练了一段日子,好不容易进步一点,本来想给您来个惊喜呢,结果被您一眼看出来,真无聊!”
“你这丫头,每次都说得轻巧。”柳东舟摇头叹息,玄色广袖无风自动:“但哪次不是把自已置于危险之地,非要在那生死边缘寻求突破。”
“老爹您就放宽心吧,女儿我自已心里有数得很。”少女晃着男子臂弯巧笑嫣然:“再说了,我柳星玲可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剑骨,若不能为柳氏争光,岂不堕了您的威名。”
柳东舟朗声大笑:“我家铃儿素来争气,何曾让为父失望过?“
柳星玲从身后探出身子,眼波流转:“老爹,听说二哥往琼花阁求取回天镜缘了?结果如何?”
这一问,笑声戛然而止。柳东舟面色骤沉,将柳星承在楚青手下落败的始末道出。
赵齐月神色黯然,低声说道:“二哥这么厉害竟然都输了,看来能给大哥报仇的只有我...”
“胡闹!”话没说完,便被柳东舟厉声截断,袖中剑气激得廊下风铃铮鸣:“星玲,此事你不许再管!眼下的你应当专注于自身的修行之道。你们三兄妹中唯有你无论根骨还是心智都最为出众,所以你切不可因复仇这等事浪费了你的天赋,更不能因此歪了自已的道途!”
“为父不愿见你被恨意蚀了剑骨,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你要知道,你的修行之路还长,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怎能因这一时的意气用事而毁了自已?”玄铁剑鞘重重顿地,青石板上绽开蛛网裂痕。
柳星玲眼眶倏红、委屈地说道:“老爹,大哥终究是您的骨血...您当真半分计较都不曾有?”
柳东舟冷哼一声:“柳星启自逐家门那日,便与柳氏再无瓜葛。他的因果,休要再提!”
柳星玲瞳孔震颤着后退半步,缀着银铃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玉。
柳东舟见状,脸色稍微缓和说道:“不过,你二哥的事一定要有个说法。琼花阁的回天镜缘毕竟是百年盛会,等王宗试炼结束后,为父会亲自去琼花阁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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