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窗而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陈默坐在书房案前，手中握着一枚齿轮，眼神却空洞无焦。那场大火的余烬仿佛还烧在他心头，而白芷那一刀斩出的寒光，像是一道永远挥不去的残影，在他眼前不断闪回。
她确实是漠北死士。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当真相真的摆在面前时，那种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比灵力值持续下降带来的头痛还要锥心刺骨。
“羁绊断裂警告：白芷好感度 -10。”
“羁绊断裂警告：白芷好感度 -20。”
灵典的提示音在深夜里一遍遍响起，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宣告着他与白芷之间那段若有若无的情愫正在崩塌。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想她了。”他喃喃自语，“现在最重要的是机关术。”
可话刚说完，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在军械库门口警戒的身影——黑衣贴身，发梢微湿，眼神坚定如铁。
他猛地甩头，把工具箱拉到面前，开始拆解一块从山洞带回来的青铜机关残片。
“专注，专注！”
他一边念叨，一边用小锤轻轻敲击边缘，试图找出这块机关的核心结构。
但越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思绪就越不受控地飘向她。
她救过他多少次？在战场上、在宫中、甚至在那次暴雨夜的山道上，她都曾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可她也可能是敌人。
是漠北女帝派来监视他的棋子。
“我到底该信她什么？”他低声问自己，手中的锤子停了下来。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树叶落地的声音。
他警觉地抬头，却只看到月色如水，洒在青砖地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斑。
他揉了揉眉心，头疼得更厉害了。
灵典再次震动。
【羁绊断裂警告：白芷好感度 -30】
“靠！”他低骂一句，差点把锤子砸在桌上。
灵力值己经跌破安全线，数值栏变成血红色，还在不断往下掉。
他翻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包，抓了一把止痛散，就着凉水吞下。
药效还没上来，头痛却像有千万根针在脑浆里搅动。
他咬牙撑住桌沿，视线模糊间，仿佛看到白芷站在山洞口，手里握着剑，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
那是训练营里的她吗？还是任务中的她？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己经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我得离开她。”他低声说，“越远越好。”
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向书架，取出一本关于古代机关术的残卷。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自己关进机关的世界。”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可就在他翻开第一页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两短一长，节奏熟悉。
是他和白芷约定的暗号。
他僵在原地，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
要不要开门？
他知道她会解释，但她能解释什么？她是死士，是漠北的人，这些事实不会因为几句温柔的话而改变。
敲门声又响了一遍。
“陈默，是我。”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却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但我必须说一句话。”
他没有应声，也没有走过去开门。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沉默。
她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回应。
“如果你觉得我碍事，我会消失。”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但在此之前，请让我完成最后的任务。”
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依旧紧闭。
陈默站在屋内，手紧紧攥着那本机关术残卷，指节泛白。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灵典发出的又一次警告。
【羁绊断裂警告：白芷好感度 -40】
灵力值己经跌至危险水平，数值栏开始闪烁红光。
他跌坐回椅子上，额头抵在桌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不能崩溃……不能崩溃……”他喃喃重复，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灵力一旦耗尽，他就会像上次那样，陷入昏迷，甚至……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他猛地抬起头，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灵典投影。
“给我升级吧……”他嘶哑地说，“哪怕只是多一点力量也好。”
可灵典毫无反应。
它似乎也在等待他做出某种选择。
他盯着那串不断下降的数字，最终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感情成了负担……那就断了吧。”
他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从此以后，机关术才是我的命。”**
他将纸条压在机关残片下，然后一头扎进图纸堆里，开始计算齿轮比例、杠杆角度、能量传导路径。
他要用机关术来麻痹自己，用齿轮取代心跳，用杠杆压制情绪，用每一个零件拼凑出一个全新的陈默。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光微亮。
他终于停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头痛竟奇迹般减轻了一些。
灵典的数值栏依旧闪烁，但灵力值停止了下降。
“有效？”他怔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画满符号的图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机关术不仅仅是武器，也不仅仅是生存工具。
它还可以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
一种让他不再去思考感情问题的方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穿越后的终极归宿吧——炸穿九世虐恋局，转头沉迷搞机。”
他正准备继续推演下一个机关模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重重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大人！”是太子身边的亲信，“殿下请您立刻前往东宫！有要事相商！”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灵典上的数值，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披上外袍。
他推开门，清晨的风吹进屋内，带来一丝凉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出。
身后，灵典再次震动。
【检测到情感波动异常，系统建议暂停机关术研究】
他没有回头。
只是加快了脚步。
风掠过树梢，掀起他月白色的长袍一角。
而在皇宫另一端，白芷独自站在校场边，望着晨曦下的兵器架，眼神复杂难明。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青铜齿轮。
那是昨夜陈默放在她手心里的。
“你说过，齿轮转动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低声呢喃。
可如今，齿轮静止不动。
就像他们之间，戛然而止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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