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吗？
疼看上去应该是挺疼的，因为王宁儿可以看到，对方额头碰过的地砖，上面已经残留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渍，几乎骇人。
不过你要说他们自己觉出疼来了没有？看上去倒是不太像的。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此刻已经满头都是鲜血，但他的表情却依然满是向往，甚至像是从中获得了安宁一般。
他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他的女儿，然后是她女儿的丈夫，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完全相同的，像是抛却痛觉般的力度，狠狠把自己的脑袋叩在地板之上，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冬天里前赴后继跳海的鹿一样，看上去有种地球online bug后重复相同动作的npc般的诡异——
再配上他们那满脸灿烂至极的笑容，效果就更是有点骇人了。
他们磕完之后，这一家也似乎并不打算久留，他们又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寺庙。除了地板上残留的血迹以外，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真的来过。
慕容玥就在他们背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眉头已经皱的能够夹死苍蝇了：“他们这是在干嘛？”
王宁儿摸着下巴：“就算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非要说的话，其实有点像是中邪了。”
说完之后，王宁儿又摇了摇头：“等等，不对，不是中邪了……他们看上去都挺清醒的，看上去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慕容玥：“我之前隐约有听过，说江州人对神佛比较迷信，但是我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王宁儿冷笑一声：“一个宗教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怕不是一日之寒了。”
想到刚才大爷那神神叨叨的样子，王宁儿也忍不住抖了抖：“靠，我真有点无语了，我们来江州是找你未婚夫的吧？为什么会遇上这么奇怪的事情啊？”
这种麻烦，王宁儿觉得自己是管不了的，只要扯上宗教，事情就不是一般难解决，因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洗脑跟荼毒，你是很难改变他们想法的，他也懒得给自己招惹一身腥：
“既然你母亲准备让你迎娶那江州刺史之子，他们两个人应该也挺熟的才对吧？我们就不能直接住他们府上吗？”
呵呵，这种地方，总觉得晚上也好像不太安全的样子呢/手动再见。
慕容玥像是被王宁儿给气笑了：“住那江州刺史的家中？我这次来可是来拒绝他的，不是来跟他成亲的，直接住过去，这算怎么回事？”
见王宁儿表情仍有点向往，他又补充道：“好，我可以住进去，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请问你呢？你用什么身份？”
这下王宁儿安分了：“好吧，我们还是先住客栈吧。”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把蒲团放好之后，便几乎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神奇的寺庙。离开之前，王宁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此刻，太阳正缓缓升起，橘红的夕光泼洒在寺庙那精致的外墙之上，为其平添几分肃穆跟神圣。可是想想昨天寺庙之中发生的事情，又实在是和这两个形容词没什么关系。
王宁儿很快的收回了目光，跟慕容玥一起离开了。
白天的江州看上去就正常多了，没有那么凄清安静，各式各样的小贩在街上叫卖着，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王宁儿跟慕容玥寻了一处当铺，此刻，小厮正靠着柜台，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似乎还没怎么清醒过来。
见到他们出现，也只是姿态慵懒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想当点什么？”
慕容玥上前一步，把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递了过去：“当这个。”
她手里的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成色上好的帝王绿，还是这么一整块，王宁儿看的眼睛都直了：好家伙，放他们现代这就是上海郊区半套房啊！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小厮只是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就报出了一个让王宁儿感到匪夷所思的价格：“二百两金子。”
王宁儿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这么好的玉佩，你就收二百两金子？你们这黑店吧？”
那小厮摇摇头：“什么黑店，在我们江州，除了金子以外的其他东西全都不值钱。”
他看上去也并不是想要凭空压价的意思：“你要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不公道，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
但是还就奇了怪了，他们紧接着又问了两个当铺，结果这两个当铺异口同声，也是说，金子在江州不值钱，慕容玥这玉成色确实不错，但是在他们这里也是确实卖不上什么价钱。如果慕容玥愿意卖，那他们愿意出两百两金子，但这就是最高价了。
这可让王宁儿有点无语了：虽然无论在哪里黄金都才是真正的硬通货，但是一块好玉也不可能贬值这么严重啊！
比起王宁儿，慕容玥要豁达一些。她最后还是用这块玉佩当了两百两的金子，并且还苦中作乐的安慰王宁儿：“没事，反正等到我的部下来了，就可以赎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宁儿有种她好像在立flag的感觉，喝喝。
不过幸好，虽然这两百两金子算不上什么，他们江州物价也不是很高，两间顶级的客房，住七天，才花了他们将近四十两银子而已。
不，何止是不高，简直是有些夸张。其实整个江州，都给人一种异常艰苦朴素的感觉，即便是最好的厢房，里面的布置也没有豪华到哪里去。
不过对于王宁儿跟慕容玥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有热水澡洗的感觉真的很好。当王宁儿把自己沉入放满热水的浴桶之中，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他四仰八叉坐在水中，任由长发轻飘飘的浮在水面之上，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开始跟死人系统交流：【在吗？】
系统冷冰冰道：【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王宁儿有点惊讶：【我去，你一个高等人工智能最近人性化的越来越可怕了，还有吃醋这个选项？】
系统有点恼了：【说人话行吗？】
王宁儿问：【江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系统又搬出它那套官方说辞：【江州在主线剧情之外，我不清楚。】
王宁儿显然不信它：【上次洛晚晚，你也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骗我，你明明知道。】
系统不说话了，它又开始装死。
王宁儿也知道，从它嘴巴里套不出话来了。他有点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只希望等到慕容玥联系上那江州刺史之子的时候，他们就能尽量离开这里了。
但是王宁儿没想到的是，慕容玥都还没想好怎么找他呢，王宁儿先见到他了。
早晨的时候，王宁儿是被外面的喧嚷给叫醒的。
耳边像是无数只蚊子在同时嗡嗡嗡，鼎沸的人声透过隔音不怎么样的窗户，几乎要把王宁儿给掀翻。
他强忍住自己的起床气，猛的打开窗户，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大早晨的在扰民——
王宁儿愣住了。
入目可见的人群都像是那天他在寺庙里见到的老人一样，骨瘦如柴，面露疲态。但他们无论男女老少，也都带着像是跟那老人一样，几乎肉眼可见的狂热。
他们自发的排起长队，长队的尽头，是一个带着白色幂篱的年轻人，身形高挑纤细，看不太清楚性别，他正在——布粥。
没错，他在布粥。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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